晚上在书房看书的时候,无意间翻了一阵北遥昭妘皇的史记。

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身为帝王,有她如斯执着和坚守,说该不该。莫说叶晓看了唏嘘,流芳百世和一代骂名就只在一念之间。

晃神间,阿爹捧着茶盅进了书房来,问:“看什么书呢这么入神?”

我合上书,道:“没看什么,随便看看。”

不慎被阿爹瞅到了书名,他嘘声道:“怎的你也在看这书,上回晓跑来问也是你指使的罢。没事就少看这些,都过去的事了现在最重要。”

我支着下巴思忖了下,道:“原本我也没打算让叶晓知道那么多,之所以让她来问阿爹,前不久我见了两样东西。”

阿爹捡了张椅子坐下,悠闲地问:“何物?”

我看了他一眼:“昭妘皇的同心锁和皇夫俞昕的印章。”

阿爹喝茶的动作惊住,问:“在哪里看到的?”

我道:“秦方辞带我去古玩店里时看见的,他买了下来,并将同心锁送给了我。但我怀疑这不是偶然。可能他知道什么了。”

“秦方辞这个人,不简单。”半晌,阿爹才道,“琤儿你先静观其变,但也要万分小心。”

“嗯。”想起那一抹随时随地都淡然温和的笑,波澜不惊的眸子,让人莫名安定的力量。是了,他不是一般人。

顿了顿阿爹又调转话题说起了别的事,“今儿上街跟街坊下棋,听了一桩八卦。”

我木然地问:“什么八卦?”

他道:“听说,长瑾公主回宫了,秦尚书和她出双入对甚为般配。市井皆传,两人好事将近矣。”

“是嘛”,我笑笑,起身移了座椅,“一个是朝中鼎鼎有名的笑绵羊,一个是宫里张扬跋扈的母老虎,两人取长补短倒也登对。”

愿得一人心岂是那么容易的。更莫说生在帝王家。一旦坚持了心中所愿,势必要付出沉重的代价,比如昭妘皇,她赔上的是整个北遥国。

回头一想,我有些理解裴子闫。毕竟这么些年,心里面装的唯有这一个人,怎么我都是理解他的。只是不能站在他身边罢了。

暮夏余韵,一番细雨洗清秋。

八月十三,是裴子闫的生辰。一如既往,宫里摆了宫宴,裴子闫身边的周公公亲自送来两张请柬。我一瞅,就疑惑地问:“周公公,为何是两张请柬?”

周公公细声细气:“皇上有吩咐,叶大人可带叶小姐一同入宫。”见我沉吟,他索性将话挑明了些,“再过两天便是中秋了,等过了中秋啊,选秀事宜就开始了。皇上让叶大人带叶小姐入宫,还请叶大人好好把握啊。”

周公公走了老远,消失在了窄窄巷弄里。烫金请柬被我捏皱。

裴子闫,你这是在刺激我,还是在逼迫我?

不及转身进门,恰逢叶晓从外头回来。她笑嘻嘻道:“阿姐你站在门口做什么?”趁我不备,忽而弯身往我手上一扫,不慎被她顺过了一张请柬,“这是什么东西?谁家办喜宴么?”

“晓,还回来!”我对她的好奇颇头大。

她不仅不还还抢着跑进了屋。翻开来一看,笑得毫无美感:“阿姐这是我的请柬耶!裴子闫他居然请我去参加宫宴!我的机会终于来了~~~”

我喝道:“下了请柬又如何,这事儿你不许去。”

“为什么不许去?”叶晓往椅子上一瘫,“不去多不礼貌,况且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她嘴角一涎,就晓得她定是在臆想什么龌龊下流的事。

请柬被叶晓抢走了,她藏得十分妥贴。以至于我趁她不在去她房里翻箱倒柜都没能找得到。这天,我跟王婶儿商量了一下,打算将叶晓锁在房里。

怎料,叶晓一改往日懒散作风,在自个房里换了身粉色新衣,施了薄薄的粉黛,把自己打扮得十分可人儿。要是平时她这般打扮一番出门,准能让上咱家提亲的人把门槛都踏破了去。

还不等我说出我的决定,叶晓就背着手老成地说:“阿姐,你将我锁房里也没用。反正我有请柬,你不带我去我自个可以去。”

“晓,你可知道裴子闫找你去是干啥?”

“知道啊,隔两天他就要选妃了。这不是要预选嘛。”叶晓翘着腿儿吊儿郎当地剥着指甲道。

我再道:“那你可知,他不仅仅是请了你一个人,还请了许许多多和你一样年纪的姑娘。你以为选妃只选一位?将来你会在深宫后院和许许多多的女人一起分享一个男人!你觉得那样的男人会是你的良人?”

叶晓托着腮想了想,道:“没关系,我抢得过她们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