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我第一次在秦方辞家歇夜,歇的还是秦方辞的卧房。天没亮,我便执意回去,不然等天亮了要让有心之人看见我从秦方辞家门里出来,我们俩就百口莫辩了。

秦方辞安静地跟在后面,送我出家门。许是此时所有人都处在睡梦中的缘故,他家里特别安静。院子里月华成霜草木凝露,带着隐隐的晨气,只等着迎接朝阳的第一缕光芒。

送出了门口,秦方辞又随我一道走在寂寥的巷子里。我道:“秦大人回去吧,不必再相送,我可自行回去。”

秦方辞道:“无妨,送你到家门罢,你一个人我不放心。”

我想了想,还是问出口:“叶晓昨晚何时归家的?”

秦方辞淡淡道:“宫宴一结束便回了。”

我侧头看着他:“可是真和长瑾打架了?”

秦方辞笑意点点:“这个你回去看看便知。”

最后他是亲眼看着我进叶家大门的。站在大门看口,回身看着月华青年,踟蹰着道:“能不能……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秦方辞笑眼弯弯人畜无害:“可以。”

我回去的时候格外轻手轻脚,生怕吵醒了家人又要对我言辞逼供一番问我这一晚的行踪。

回房倒在床上,脑海里木然地回放着一晚上发生的种种。一会儿是裴子闫,让人窒息;一会儿却又是秦方辞,让人安定。

我睡得很沉,到第二天日上三竿才醒。彼时门外就流连着叶晓的话语声:“阿姐怎么还没起,今儿不用去早朝吗?也是,她妹妹我被人揍成了这样,气都要气死了还上什么破早朝。诶王婶儿,昨儿阿姐是什么时候回来的你知道吗?”

外头王婶儿迟疑着说:“昨儿我没看见大小姐回来呀?”

叶晓嚎了一嗓:“嗳我的妈呀阿姐不会是一夜未归罢?!”

于是当叶晓和汤圆奋力糟蹋了我好好的一扇门冲进来时,我正坐在床上打了一个呵欠。叶晓揪着汤圆的耳朵就将它往外扯,把破败的门重新给我掩上,干干道:“呀阿姐原来还在睡啊,继续,继续。臭汤圆你那么激动干什么,看吧你把阿姐的门都给冲坏了!”

汤圆十分的委屈。

叶晓这回跟人打架委实是被揍得很惨,鼻青脸肿一点儿也看不出少女原本的娇柔美好。她自己对自己的样貌不以为意,她说长瑾比她好不到哪里去,说起来还颇有两分洋洋得意。

我和阿爹坐在上头,叶晓跪在下头,将战况形容得异常惨烈讲得唾沫横飞。我问她事情的经过,她才及时刹住了天马行空的想象,原原本本道来:“这事儿追究起来不是我一个人的错啊,昨儿不是吃多了点么去上了茅厕,回来途中就碰到那破玩意儿公主了。破玩意儿忒气人阿姐你是不知道,她不要脸地说秦大哥和她怎么怎么样,还说阿姐你狐媚霍主!他娘的我越听越火,上前就给了她两耳光,将她扇得一愣一愣的。她不服气呗,指使身边的宫女太监齐齐揍我,我岂是轻易能被她得逞的,捞起一帮的石子就朝她砸去,让她额头破了皮儿!呸,活该!”最后一句叶晓说得忒气定神闲,“后来她就像条愤怒的母狗,跟我单挑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