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抬眼,便看见叶晓蹦着进了大门,扭扭捏捏地背着手站在大门中央,嬉皮笑脸道:“阿姐,今儿我把姐夫和姐夫的下亲聘礼都一并带回来了,街坊邻居都看着,你可不能反悔了!”

说着她就闪开到了一边儿去。而我的准夫家恰恰不急不缓地石阶走进大门,出现在我眼前。

落入我眼帘的,首先就是那一袭月华白衫。我愣了愣,暂时没觉得有其他,整个京城里爱穿白衫的公子可不在少数。然,目光顺着衣角往上移,翡玉明须为佩,见那素手不觉违和地拎着一只小鸡仔,再往上瞧,嘴角弯弯带笑,眉眼流光溢彩。他说:“听叶二小姐说,上门提亲需得带一只母鸡,没有母鸡只有小鸡仔,你可会嫌弃?”

霎时间,我不知具体发生了什么即将要发生什么,只觉自己整个人都不好了。

叶晓给我说的这位夫家,据说家底还算不错但人品不怎么好的夫家,午饭的时候阿爹还有此担忧怕叶晓不靠谱找到了一个像秦方辞那样儿的同不靠谱的夫家……他娘的,怎么会不靠谱到这般田地,她居然真的勾搭上了秦方辞?!

我扶了扶额摇摇欲坠,垂头叹息一声转身往回走。

“阿姐你这是怎么了啊,是不是不舒服呀?”叶晓疑惑地跑上来,问。

“三丈!”我扭头怒瞪她,“离老子三丈远!老子现在不想跟你说话!”

她往后缩了缩脚,再指了指我身后:“我老子也是你老子,就在你背后……”

我怒哼一声头也不回地走了。

叶晓还不死心地问:“那这亲事还算不算数呀,你倒是表个态啊!咱聘礼都收了人姐夫还亲自登门有邻居们作证,你要是不同意顶多让姐夫名声全无以后在朝廷连头都抬不起来了……”

都叫姐夫了……老天,你下一道雷,劈死叶晓罢!我认真的!

进房的时候,恰逢我阿爹很有气势地咳了两声。他看不惯秦方辞,定不会依着叶晓胡来的。我竖着耳朵,且听听他是怎么训斥叶晓的。怎料他说的第一句话却是对秦方辞说的,他问:“我们家闺女儿在你那里过过夜了?”

我一脚绊在门槛上,扎扎实实地栽了进去。外头还传来秦方辞极力绷着笑音的回答:“是。”

“事已至此,算了算了,聘礼暂且收下。街坊们都散了吧散了吧,改天喝喜酒一定请你们哇!”

我一定是倒了八辈子霉了。

阿爹进来找我谈话的时候,我正扑床上,装死。他沉吟了下,开口的第一句话就是:“闺女儿,这秦方辞,你得嫁。”

我顿了顿,沮丧又颓然:“为什么?前两天你不还觉得他居心叵测嘛,你把你闺女儿往火坑里推啊?”

阿爹满是感慨:“你不是说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嘛。”

我道:“可你不是说静观其变嘛。”

阿爹很无辜:“可是我觉得你说得比较有道理啊。”

我无力又无语:“……”

“你不想用旁的力量,那就借此机会好好探他一探,看看他究竟什么底细。嫁秦方辞总比嫁裴子闫强。”

裴子闫……我已经很久不去想这个人,这些事。“阿爹你出去吧,我静一静。”得到半刻清净,还不等我喘口气,忽然肩膀被人轻拍一下。我不满道,“都说了出去,我先静一静,想想下一个对策。”

上头一道舒缓如细风阳春的声音传进耳朵里:“什么对策?”

我抖了抖,埋着头瓮声道:“好歹你也是京中声名显赫的尚书大人,这样随意进姑娘的闺房你觉得合适吗?”

床榻往下沉了沉,感觉到秦方辞顺势就坐在了我的床边。他语气颇为轻佻,道:“若要是换做别人兴许不合适,如今我进的是我准夫人的房,有何不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