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晓咬咬嘴唇,眼里蓄起了水雾,强装镇定道:“原来,阿姐你是这么想我的。”

明明都已经将入深春了,春风扬起来的时候,我却还是嗅到了一丝春寒料峭的余韵。

“难道你不是吗?幼稚,永远也长不大,让家里人为你操碎了心。别人给你一点好处,你心就向着别人了去。这样有什么意思。”

叶晓垂下了眼,一滴豆大的泪水,忽而从她的眼眶滑落。

蕴秋手忙脚乱,软声为叶晓乞求:“夫人你别说了……你看二小姐都哭了呀……”

“不说她长不了记性。”我心里像是被一只手牢牢抓着,收紧得厉害,一阵一阵的紧痛。我还是转身走在回廊上,“以后我回来和你跟阿爹住一起,就是你再喜欢,我也不会让你再见他一面。”

“你凭什么管我!”叶晓倏地倔强道。

我侧了侧头,看着梨树上三两只鸟雀飞远了,半晌道:“除非你想我们一家人都为了你送掉性命。”

毕竟在同个屋檐下一起生活了十四年。即便她不是我的亲妹妹,即便年少的时候我曾一度将母亲的死怪罪在她和她死去的双亲身上。

可如今,她也还姓叶,是叶琤的妹妹。

随后几日,我跟叶晓的关系都处在冰点。她不再理我跟我讲话,大多数时间闷在房间里,偶尔在院子里坐一坐,脚边伏着汤圆和面团,她有一下没一下抚摸着两只家伙的毛发,十分安静。

如此美好的少女,如梨花一样纯净。就应该一生一世都无忧无虑。

许是感受到了我的目光,叶晓也不抬起眼来看我,便默默起身,摸摸汤圆和面团的头,径直回了房间。

阿爹的身体比往昔越加羸弱了些,穿的还是隆冬里的厚棉袄,还是隐隐有着凉的迹象。彼时他捂着嘴咳了两声,走出屋来,与我一齐站在回廊上,头一次带着老态和沧桑问我:“闺女,你打算怎么办啊?”

我笑笑,道:“秦方辞久去未归,我也不知我能撑多久。总归不能让裴子闫得到秘军,暂且就让晓这般沉闷着吧,等我打点好了一切,她再做回当初那个无忧无虑的明艳女孩子。”

“你就不为你自己想一想?”阿爹反问,“密宗那么大支部队供你差遣,你就打算这样一直窝囊下去?”

我有些无奈了,笑得亦有些勉强,道:“阿爹,我想我有些明白晓的想法。她不想做大人物,不想身在高位,不仅仅是权力于她来讲是些虚无的东西,更是因为一个国家势力明争暗斗经历一番颠覆重组,最终颠沛流离的还是百姓。她跟昭妘皇一样,有着一颗仁爱之心。当年兵荒马乱的记忆,虽然已经被封闭了起来,但对她不是丝毫影响都没有。她害怕斗争,害怕一切祥和的东西偏离正轨,安于现状也好,平庸无为也好。我们叶家密宗,如今就是为了护她一份安稳平凡而存在的,不是用来争斗的。”我看向阿爹,问,“晓不想复国,阿爹,如此你还要她复国吗?”

良久,阿爹叹一声,彻底地不抱希望,道:“有你这个做姐姐的在,我如何还能有别的想法。她毕竟不是你的亲妹妹,原本你大可不必为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