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间,蕴秋无一例外地端来安胎药给我喝。喝药向来不是一件享受的事情,我都是闷头几口灌下。只是苦涩的余味当中,与平常喝的却不大一样,问蕴秋:“这是新开的药么,味道有些变了。”

“是么”,蕴秋凑过鼻子来嗅了嗅,“貌似是有些不大一样。这是大夫后来开的药,应该是跟之前的有些不一样吧。”

只是这药连续喝了几日,感觉却不如前面的药效好。时而周身有些钝痛,乏力,夜里梦魇连连。

时值半夜,我有从噩梦中惊醒了过来,浑身几乎虚脱,出了一身的汗。蕴秋来到我床前,担忧地问:“夫人怎么了?”

我扶着额头,心跳一声又一声,回响地空荡,好似没有着落一般。我喘着,半晌道:“那药,不能喝了。”

蕴秋一愣:“莫不是有人动手脚。”

我摇摇头,莫名的恐惧袭来:“我不知道……不知道……”快要四个月的孩子,我跟秦方辞的孩子……他已经快要四个月没有回来了,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哪怕是看看我,还有我们的孩子也好。

头一遭,我感到害怕,想要被保护着,想要有人在我身旁时时陪着。

随着天晴一日似过一日,新凉国那边已经出发来大祁,只是快马加鞭也需得小半个月,况且对方为了避人耳目还是佯装成一支新凉商队入京。如此一来,就得耽搁一个多月的行程。

天澜将这个消息告诉我时,越是焦急就越是要镇定。只要这一个月内,我能保护好叶晓和阿爹,就足够了。

下午日光十分明媚,早早就宣示着夏季气息将近。裴子闫安排人放了一张躺椅在回廊上,我可以躺着晒晒太阳吹吹风。似乎肚子较平常又长大了一些,我兀自伸手摸着,有些圆滚滚的感觉,不由心里踏实。

蕴秋在一旁笑道:“要四个月了,更圆润了。等老爷回来看见夫人挺着大肚子,还不知道是个什么表情,想想老爷慌乱的样子一定很好笑。”

我扬起唇角,道:“是,还没见过他慌乱的样子,你一说我也想看看了。”

在我就快要睡着时,天澜匆匆跑来,神色肃穆。我立马睡意全无,坐直了身体,问:“何事?”

天澜道:“苏妃带人去了别院,找二小姐麻烦了。”

裴子闫的后宫里,秀女添进一批又一批,但也就只有三位嫔妃能够独当一面。将军之女和尚书商贾背景之女向来不怎么爱惹闲事,唯独苏相之女苏情,仗着自己妃位最高眼里容不得一点儿沙子。

我揉了揉眉心,问:“皇上不是日日都去守着晓么,怎会由得人胡闹?”

“就是因为此刻皇帝不在,他召大臣去御书房议事了。”天澜顿了顿,道,“主子看该怎么办?”

我起身,走下台阶,道:“过去看看。”当是时便有几名太监见状过来随侍,我又道,“你们不用跟着,去知会皇上一声就可,就说苏妃娘娘去了别院,我亦跟过去侍奉娘娘。”

去到别院时,院里院外都候着宫婢太监。我甫一踏进院门,便听见阿爹的叫喊。阳光底下,那背影身姿尤为显得消瘦不堪一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