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能生巧。

李君昊脑袋里都是素材,生平作画五千幅都不止,想都不想便下笔,那么长时间没有动手,这时候他挺高兴。

人们常以为工笔画和写意画是一回事,其实并不是这样,国画自形成以来,已经传承两千多年,期间形成诸多绘画技法,其中工笔画和写意画就是其中最重要的两种。

工笔画是用细致的笔法制作,工笔画着重线条美,一丝不苟,写意画则更加注重心灵感受,笔随意走不重视线条,重视意象,与工笔的精细背道而驰。

李君昊此刻所画的工笔,又分为白描和重彩两类,工笔白描就是完全用墨的线条来描绘对象,不涂颜色。

这种白描方式本来是用来打草稿,宋代画家李公麟把它发展成独立的画种,平时他也喜欢用白描画自娱自乐,因为更加方便,然而今天需要将作品拿出去销售,就不能那么马虎了。

旁边留着大胡子的中年人,仍然还在偷看李君昊作画,没办法,同行是冤家嘛。

虽说西方画和东方画属于两种流派,然而游客买了一幅画,自然就不会再买另外一种,多多少少会对自己生意造成影响,此刻探查“敌情”再正常不过。

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

瞧见李君昊寥寥几笔,用细头狼毫笔勾勒出一个虎头造型,每根线条粗细均匀,无比流畅,心里已经明白肯定是练过的,别看只是画线,没有长时间的练习可摸不着门道。

古人常说三百六十行,实际上各种各样的手艺远超三百六十种,能够流传到近代的都是精华,其中国画、陶瓷等手艺就是其中的佼佼者,受众远比木雕大多了。

有流浪歌手唱歌,声音非常大,广播里也传来音乐声,再加上游客们的吵杂声音,周围乱哄哄的,而李君昊仿佛听不见那些声音一般,只是心无旁骛地认真作画。

在旁边听钱老头拉二胡的几位游客,忽然发现了李君昊画画,感兴趣地走了过来,站在摊位前观望。

见到画纸上的那些字,方方正正的,如同用打印机打印出来一般,而旁边那只现在只有个轮廓的卧虎,成功吸引了他们的兴趣,分明还没有任何色彩,但却让他们觉得仿佛正在盯着自己。

只是用浓淡不一的墨汁,勾勒出一副具备形神的凶悍老虎,这手绝活已经让旁边大胡子中年画家,认可了李君昊的本事。

视线在那头老虎身上看了很久,发现李君昊不再继续动笔,忽然开口问道:“你怎么不画了?”

说完看了看那些游客,意思很明显,是在让李君昊继续画下去,招揽这几位潜在顾客。

李君昊抬起头,看了看他之后,苦笑回答说:“忘记了,本来打算画一幅画招揽生意,可是工笔铺色一层又一层,需要等墨汁干了才能继续画,今天肯定完不成。”

大胡子画家正准备说重新画,又听见李君昊继续开口道:“直接改成写意画好了,幸好只是白描,不算突兀……”

接着,就在游客们的注视下,他换了根笔蘸了些彩色墨汁,觉得颜色不太对,又自己动手调和,只花十分钟不到,就在老虎的身侧,画了棵形态优美的老松树。

地面被随意涂上层泥土颜色,再加上一些石块、杂草,看起来毫无违和感,又再老虎身上涂了层淡墨,一头侧卧墨虎的形象就出现了。

毛笔在他手中非常听话,单从绘画难度来看,写意画比工笔画容易得多,这是指在已经摸清楚门道的情况下。

原先东西颜色都有些暗淡,在李君昊画了月亮和黑夜之后,氛围却显得十分和谐,继续补充了些,一幅画就算是完成。

写意画最重要的是表现出来的意向,到达一定境界后价值全凭名气来决定,曾经有江南富家女出了三千两白银,只为求李君昊的一幅画,然而如今只卖一百块。

提上《月下白虎》的画名,随手又写上李留仙,印章早就丢了,索性直接不留,看了看仓促画出的这幅作品,他心想着纸张不够好,要不然效果会更出色……

人们都知道国画是什么样,却很少有人真正亲眼见过别人画完一整幅写意画,此刻一位刚才观望他作画的男性青年人来了兴趣,对李君昊问道:

“画什么都行?能把我画出来嘛,穿着古代服饰的那一种?”

“可以。”

听见对方问起,李君昊有点欣慰,好像终于能够开张挣钱了,倒也算老实,指着旁边那些素描,告诉说:“画不成这种样子,只能保证神似,衣服款式、颜色自己决定。”

他误打误撞挑了个好行业,街头画素描头像的画家很多,但几乎没有国画家出来摆摊,倒不是不愿意,而是不适合,素描头像的绘画时间还有成本,比国画小得多。

男青年琢磨会儿,越想越认为有趣,看看自己同伴们之后,接着问道:“要多长时间?我们还要去花鸟市场买狗,天都快要黑了。”

不愿丢掉生意,李君昊竖起根手指:“最多十分钟!”

“一百?便宜点呗,你们买不买啊?”这是年轻人在问自己同伴。

有人摇头回答他:“太贵了,要的没什么用,总不能挂在宿舍里,难道天天起床拜自己吗?”

说完把自己给逗乐了,和同伴们哈哈大笑!

大胡子画家羡慕于李君昊有生意,可是没得捣乱拉他的客人,反而帮忙说话:“两幅一百八,三幅二百六怎么样。

我这位小兄弟手艺真厉害,国家美院出来的高材生,吴长青老师傅的弟子。

根本不差钱,这是在锻炼手艺呢,你们买一幅回去藏着升值,说不定哪天就出名了,到时候还能当传家宝!”

纯粹是在睁着眼睛说瞎话,李君昊压根不认识什么叫做吴长青的,明白是在托自己,笑了笑没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