稳居全校第一的李小丽,并没有片刻的放松,她想要拿中考状元,给自己的人生加码加保障;还有给状元的奖金,据说是县上发的,有五千。真要考上第一,又这么大动静,家里人总不会不让她念吧?人生不未雨绸缪是不行的。她现在经济状况略有好转,除了返校前勒索了李少龙一百五十,当然这只是李少龙压岁钱的三分之一,又找机会从张美花磨了一百元。上学期还剩二百多。实在不行还可以去打劫亲弟弟,这可是茬韭菜啊,长了就可以割一割,当然,也不会太过分,逼到狗急跳墙大家都没好。人生留一线,将来好相见。

天气暖和了,李小丽又恢复了赶在关门前回寝室的好习惯。每晚她都被狼撵一样的狂奔穿过黑乎乎的操场,跑回宿舍楼,扔下书本抄起脸盆牙具去洗漱,又总是还没洗完就熄灯,她也习惯了在黑暗中回到宿舍,东西一放,脱衣进被窝一分钟内陷入梦魇。

这天她惯例穿操场,跑得舌头都耷拉到嘴巴外面,听见几个女声在黑暗处似乎激烈的说着什么,估计是吵架的,她放缓了一下速度,然后马上又开始提速并不打算管闲事。冲突的音量提高了,又增加新动静,一个女声高亢的飚出脏话,似乎双方的战斗加剧了。

咦,这是陈艳清的声音。李小丽犹豫了一下,又一下,再听听,基本能判断出陈艳清是挨揍的那个。

管还是不管?哈姆雷特纠结了一千年。

李小丽又往远处拉开了一点距离,然后大喊:“张老师,在这里,就是她们在打架!”还装模作样的掏出小手电筒一阵乱晃,营造出有强势外援的感觉。

果然,那边安静了下来,然后是窸窸窣窣的逃跑声,还有聪明人说分开跑。

李小丽心想陈艳清应该也跑掉了,但好像靠着足球门影影绰绰还有个人没动。不会有啥大问题吧?既然闲事儿都管了,索性管到底得了。她又拿着手电继续乱晃几下,再补喊一句:“老师,有人往那边跑了”,然后关了手电,朝球门走去。走近了一看,陈艳清正试图扶着门柱站起来,一副努力跑路的样子。

“别跑了,是我,李小丽。”

“是你把老师带来的?”

“没老师,就我一人。你没事儿吧?”一边说,一边走过去扶住了陈艳清。

“能有啥事儿,打架呗。哎呦,我艹,脚脖子崴了,疼死我了。”

李小丽扶着一瘸一拐的陈艳清,慢慢走出黑黢黢的操场,来到路灯下。陈艳清被打的不善啊,流了一些鼻血,已经干了,挂在嘴唇上。脸是歪的……不对,是肿了。蓬头垢面,校服也撕开了,浑身的土。但还是一副满不在乎的模样。

“现在去哪儿?宿舍楼门肯定锁了,教学楼也锁了。要不我送你去医院?”

“去个屁的医院。走吧,我带你去个地方。哎哟,走慢点啊!”

陈艳清带着李小丽来到了和仓库建在一起的体育教室,推开两扇锁已经坏掉的铁门,借着路灯的从窗口投进的光,刚好能看到厚厚的海绵垫子堆在墙角。陈艳清熟门熟路的对李小丽说,垫子后面有破了的幕布,可以盖。李小丽扶着她过去坐下,掏出手电往墙角照,果然有厚厚的天鹅绒的幕布,不计较脏的话,手感比她的被子还要好。

俩人躺在垫子上,夜深人静,不是朋友也忍不住要推心置腹两句。俩人谁都没有说起刚才的事儿。李小丽只是问明天她怎么办?毕竟天一亮,她就得先回宿舍洗洗涮涮把自己弄干净好去上课。陈艳清说不用你管,明天你该干嘛干嘛去。陈艳清问她夜不归宿如果被发现了怎么应对,李小丽回答那就说在教室睡着了醒来发现门已经锁了,他们爱信不信吧。沉默了片刻,就在李小丽半梦梦醒之间,陈艳清轻轻问了一句:“你怎么会过来帮我?”“因为你长得好看。”李小丽嘟囔了一句就彻底睡着了。这算什么鬼答案?以为自己在英雄救美?神经病……陈艳清在一阵阵渐缓的疼痛中也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