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瑜再次遇见向飞羽,是在公主府。

司马瑜打着来看公主堂妹的幌子,其实是为了来喝酒。公主大婚时,嫁妆里不乏宫中珍藏多年的陈酿,上一次公主给她带过去的,不过九牛一毛。

于是她厚着脸皮上门,硬是要求在公主府留宿,准备大醉一场。

风栗见着她的时候,没好气地瞪她一眼,她笑嘻嘻上去捏了捏风栗的小脸,“怎么了?姐姐给你的好东西用了么?”

风栗:“哼!”

司马瑜见状又问:“你为何如此大的怨念?难道是你吃了?”说完抬手轻轻掩口,真看不出来,原来璇妹居然压了风栗妹夫?

司马璇伸手将风栗拉回自己身边,抬眼看向司马瑜,却是对风栗说道:“小栗子,以后别人给你的东西不能随便乱吃,要吃也只吃自己家里的,知道了么?”

“嗯,以后我只吃你给的东西。”风栗很是听话。

司马璇满意地摸了摸风栗的头。

司马瑜见了,又开始摸荷包,“璇妹啊,别说当姐姐的不想着你,我这里有好东西要跟你分享一下……”

司马璇瞪了她一眼,拉着风栗转身就走。

司马瑜感慨一声,随手把荷包扔在桌上,露出里面大大小小的瓷瓶来。

夏夜里月朗星稀,风也是温吞的,一点都不痛快。

司马瑜一个人坐在凉亭里喝酒,形单影只,有些后悔没带个美人前来,然后又开始对司马璇对自己的态度开始忿忿不平,心道你就忍心看我一个人坐在这里喝酒么?连一个从旁伺候的使唤丫头都不给我留!

不过……看在地上摆着的两大坛子酒,她决定原谅璇妹了。

就在司马瑜刚刚喝到微醺,感觉正好的时候,向飞羽出现了。

起初司马瑜以为自己眼花,怎么会在公主府里见到向捕头呢?还是深更半夜的,她直觉这不可能,但还是忍不住招呼一声:“向捕头?”

向飞羽此时刚刚翻墙落地,不期然地被人这么一叫,身形一顿。待到看清声音的来源,又故作轻松地缓步走过去,回道:“瑜郡主怎么在这里?”

司马瑜定睛看向眼前的人,笑道:“本郡主出现在公主府里有什么奇怪?倒是你……向捕头……这半夜三更地还不睡觉……难不成是在加班?”

向飞羽才不会承认自己明恋公主,常常在夜里偷偷往公主房门口送花,而且这一次还被公主发现了,放了条狗出来追她……

向飞羽笑说:“郡主果然好眼力。方才我正在街上巡视,忽然见一个黑影似乎潜入到公主府里了,所以一路追踪而来。”

看着向飞羽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的样子,司马瑜又是一笑:“既然如此,应当要去通知璇妹一声,好令府中彻查。”司马瑜心道你当我刚从外地回来不了解锦夜的情况?要是真有那么多的贼人强盗,你堂堂天下第一名捕,还有闲工夫扶老人过马路?

向飞羽忙道:“大约是向某看错了,公主府内一片祥和,并无贼人的痕迹,向某多有打扰,这就告退。”

向飞羽心里也是无限哀怨,往常她都是来的时候走下人房的屋顶,撤退的时候走这间没有人住的空置院落,谁知道今夜居然那么巧遇上瑜郡主。

“向捕头何必着急走?相请不如偶遇,不如我们一起坐下来喝喝酒,聊聊天?”

向飞羽推辞了一下。

司马瑜又道:“此时既不是你的办公时间,又没有公务等着你去办理,饮些酒应当无妨吧?还是说……你不想和我聊天?”

向飞羽没法再推拒,于是在她对面坐下道:“郡主多虑了,向某只是……有些受宠若惊。”虽然表面上司马瑜对自己很随和的样子,但是向飞羽能感觉到司马瑜不知道什么原因,一直在和自己较劲。比如那一次在郡主府断案,她明知道司马瑜是装睡,她感觉司马瑜在试探自己,却不明白是为什么。这一次,又忽然邀她喝酒谈心,向飞羽更不懂了。

司马瑜道:“向捕头也多虑了,恰好我是一个人,也恰好多一只杯子而已。”

“既然如此,向某敬瑜郡主一杯。”说罢,向飞羽亲自为司马瑜倒酒,又拿了杯子为自己斟满,举杯仰头喝尽。

“向捕头有喜欢的人么?”司马瑜明知故问。

向飞羽迟疑了一瞬,未料到司马瑜问得如此直接。一时无言。

“你喜欢的人知道你的心意么?”

向飞羽闻言,一声叹息。

司马瑜也莫名有些感伤,许是今夜的月色太冷清,亦或是眼前人的情绪感染了自己。司马瑜突发感慨道:“人生啊……真是寂寞如雪……”

向飞羽很是赞同,“人生如此,拿酒来!”

“说得好!”

二人推杯换盏,不觉更深露重。

司马瑜已有醉意,看向摊在石凳上的向飞羽,得意道:“在这一点上,你比不过我,你承认么?”

向飞羽弯唇笑了起来,“郡主何故要与我比较呢?如果一个人真心喜欢你,不管你什么样,在她心里都是最好的。”方才的聊天当中,向飞羽已经推论出司马瑜和自己较劲的原因。其实她才不想做什么万人迷,她只要一个人为她着迷就够了。

司马瑜忽然捧起向飞羽的脸,夸赞道:“你说的好有道理啊!”

奇怪……司马瑜看着向飞羽,忽然觉得如果她把头发放下来,略施粉黛的话,也是一位美人呢……

司马瑜慌忙松手,这想法简直太可怕了,她匆忙多喝几杯酒压压惊。

向飞羽禁不住头向后一仰,有些晕,借着昏暗的灯光一眼瞥见桌上放着一个荷包,里面有几个精致的瓷瓶,她打开其中一个,倒出一粒粉色的糖豆,粉嫩粉嫩的,像司马璇生气时微微泛红的脸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