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拈花僧原是孤儿,被庙里主持拣回去养大,后来有奇遇,学得百变易容术,曾经扮为女子潜到大户人家中勾引小姐,后来事败,便逃跑了。今年又换了身份进京城,得人引介,在白马寺挂单。”

玄飞子在一众师兄弟中轻功最好,耳力最佳,最擅长打探消息,这会儿,他一五一十跟大师兄玄阳子禀报拈花僧的来历,又补充道:“拈花僧在白马寺挂单后,每逢有女香客到寺庙上香,他便跟知客僧一道出去相迎,其时,他总爱手持一枝鲜花,见着女香客时,只拈花一笑,女香客便失了魂,过后自动献财献色。”

大师兄玄阳子长眉入鬓,长一对丹风眼,鼻如悬胆,双唇略薄,相貌在一众师兄弟中,最为俊朗,但他有些面摊,凡事不易让人看出喜怒,当下听得玄飞子的话,只“哦”了一声,就踱到窗边思索起来。

七天前,小师妹玄景子有事到白马寺一趟,见了拈花僧一面,回来后就神不守舍,三天前,玄景子就失踪了。师父三清道长出去找玄景子,也跟着失踪了。很明显,师父和师妹失踪之事,跟拈花僧有一定关系。

玄阳子正思索,最小的师弟玄随子跑来道:“大师兄,炼丹房那一炉丹,看着火候差不多了,是时候熄火开炉了。”他说着,见玄飞子回来了,便打听道:“二师兄,找到师父和师妹没有?”

玄飞子摊手道:“没有。”

师兄弟三人说着,便一道到炼丹房中察看那一炉丹。

丹童葵扇守着炼丹炉,已足足守了三天三夜,眼见玄阳子等人过来,行了礼之后道:“已熄了火,料着过两个时辰便可以开炉了。”

玄阳子见葵扇熬得双眼发红,便挥手道:“你下去安歇,这儿交给我们。”

葵扇应了,退了下去。

玄阳子从丹炉的透明孔中窥见,炉内火焰渐熄,一时道:“奇怪,都熄火了,这丹炉却比以往更烫手,热气逼人。”

玄飞子和玄随子也感觉炼丹殿比适才更热,皆道:“这一炉丹完成,也得换炼丹炉了,这一个怕是受热太过,热气外露了。”

说着话,殿外传来三师弟玄微子和四师弟玄清子的声音。

“师兄,捉到拈花僧了!”玄微子和玄清子拖着一位五花大缚的和尚进了炼丹房,朝玄阳子和玄飞子喊了一声。

玄阳子闻言过去看萎顿在地下的拈花僧,眼见拈花僧衣裳破烂,嘴角流血,脸上染着灰泥,见人只一笑,自流露出一股不可言说的俊俏风流,心道:怪不得师妹见了他一面,回来就那个样子。

玄微子喘口气,跟玄阳子道:“师兄,这位淫僧,怎么也不肯说出师父和师妹的下落。”

玄阳子把拈花僧拖到丹炉边,一字一句道:“再不说出我师父和师妹的下落,便把你丢进这炼丹炉中炼成丹,正好这炼的丹中,缺少一道血肉引子。”

拈花僧抬眼看炼丹炉,认为玄阳子不会真个把他扔下炉,因低哼道:“小僧已说过,没有见过你师妹,更没有见过你师父。”

“好呀,嘴硬是吧?”玄阳子提起拈花僧,把他吊离地面,吩咐玄飞子道:“上去揭丹炉盖,待我把他扔进去!”

玄飞子应一声,脚尖一点,腾空而起,坐到天花板吊下来的一个吊篮上,伸手去揭葫芦状的丹炉盖,他手一触丹炉盖,却是“嘶”地叫了一声,缩回手落了地,嚷道:“盖子融了半截,粘实了,揭不起来。盖子的气口也被塞住了。”

玄阳子闻言脸色一变,扔下拈花僧,在玄飞子肩膀一按,借力腾空,坐到吊篮上,探头察看丹炉盖。

拈花僧喃喃道:“有梯子不爬,一个两个这样腾来腾去,以为很酷吗?”

玄微子和玄清子齐声道:“就是很酷,你管得着吗?谁像你啊,只凭美色吃软饭,无耻之极。”

拈花僧马上闭了嘴,自打被这两人捉住了,他便领教到,这两人嘴巴有多毒了。

玄阳子察看着丹炉盖,眼见有一丝白烟从盖子缝隙冒出来,盖子却纹丝不动,隐约听得炉内有“突突”的声响,他心知不妙,未落地已大声喊众师弟道:“快撤,让观内的人也撤出去,快!”

玄飞子二话不说,抓起小师弟玄随子的手臂,半抱半拖,飞速撤了出去。

玄微子和玄清子动作也快,互相一搀扶,也随之撤出丹房。

拈花僧先是愕然,接着喊起来道:“出什么事了?”却没有人理他。

玄阳子落地时,丹炉顶已冒出大量白烟,他迅速蹿至丹房外,还未走远,却听得拈花僧嘶声大喊道:“喂,别丢下我,我告诉你们,你们的师父和师妹在……”后面的话,却噎住了。

玄阳子想也不想,又蹿回丹房,此时,丹房内全是白烟,一股硫磺味沵漫着,拈花僧被吓摊在地下,无声无息。

要糟!玄阳子屏住呼吸,伸手去提拈花僧,一团白烟罩住了拈花僧,他一时提了一个空,只那么一个瞬息,白烟散开,拈花僧明明还躺在地下,照样破衣烂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