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死了,头好痛!”丹女捧着头呻.吟一声,慢慢睁开眼睛,张眼处,房内一片黑暗,不由嘀咕道:“人呢,哪儿去了?老道,太白师兄!”

她说着话,总感觉有什么不对,一时爬起来,另外喊道:“红莲!”

声音一出口,她马上知道什么地方不对了。她,她说话的声音怎么这么像拈花僧?

发生什么事了?丹女又惊又慌,伸手在自己脸上一摸,又慌慌摸了摸胸口,瞬间沙着嗓子叫起来:“我这是做梦吧,肯定是吧?”

原先丰盈弹跳的胸脯,现在平平坦坦,分明是男人的胸膛,不是她自己的胸脯。

“红莲,红莲!”丹女把手指放进嘴里咬了咬,直至咬出血,疼痛难忍,依然不肯相信事实,只高喊红莲的名字。

她喊了片刻,也没有人进来,一片惊恐中,她终是跳下床,借着窗外透来的一点月色,摸到案前,抖着手掌灯,四处看了看。

这间房极简陋,木板床上是用旧了的被子和枕头,案几上放着一把提壶和一个杯子,另有火折子和蜡烛,案下是一张填漆小交椅,再无其它。

这绝对不是她住的暖阁。丹女探头看了看自己身上衣裳,却是一件男子灰色道衣,怎么看,怎么像拈花僧的装束。

撞邪了么?丹女把渗着血的手指放进嘴里,又咬一口,血腥味在嘴内渗开,她“嗷”一声哭了,我不要变成拈花僧啊!从前被玄阳子老道误认为拈花僧,现下就真个变成拈花僧了么?

她提起水壶,倒了一杯水,就着微弱的烛火,努力看向茶杯的倒影,虽只是模糊的一个轮廓,但也足以让她判断,倒映在杯子里的,绝不是她原来的样子,而是拈花僧的样子。

一定是做梦,一定是的,再睡一觉就好了!丹女吹了灯,摸黑爬到床上,盖了被子就睡。赶紧睡赶紧睡,睡醒了就没事了。

未等她入梦,门外已传来敲门声,玄随子的声音喊道:“花僧,花僧。”

玄随子为人厚道,不愿意喊拈花僧作淫僧,但也不愿意喊他法号,于是折衷,喊作花僧。

“啊,玄随子!”听到熟人的声音,丹女一下揭被下地,呼拉开了门,脱口就亲热道:“你怎么来了?”

玄随子提着灯笼,语气不耐烦,“丹女摔了一跤,醒来再次失忆了,这次很严重,有些事儿记得,有些事儿不记得,乱糟糟的。但她一再嚷着要见你一面,你赶紧过去吧!”

丹女闻言,伸手去摸玄随子的肩膀,喃喃道:“不是做梦?”

“咸猪手!”玄随子之前跟着丹女,也学了一些新名词,这会拍开丹女的手,语气有些凶道:“还不走?”

玄随子这么一拍,力道不小,丹女缩回手,再次喃喃道:“我还真的,真的变成拈花僧了!”

“嘀咕什么?”玄随子得知拈花僧真的祸害过妇女后,就对他没有好感了,这会用手一推,吼道:“走啊!”

丹女被推得一个趑趄,好容易稳定身子,这才回身关了门,跟在玄随子身后向前走,一边走一边惊悚着,自己变成拈花僧了,那另一个所谓摔跤了要见自己的“丹女”是谁呢?

暖阁内,拈花僧举着镜子,看着自己水汪汪的双眸,粉嫩的脸颊,也是欲哭无泪,不过摔个跤,怎么一醒来,就化身为贵妃娘娘了呢?自己先前是做了一些孽,但是老天也不能罚自己化身女子啊!

玄阳子和太白真人一直站在旁边,眼见拈花僧举着镜子一直照个不停,不由面面相觑。

御医见他们担忧,又禀了一次道:“贵妃娘娘只是暂时失忆,过些时候便好了。”

“好个屁?”拈花僧怒吼了,“我是拈花僧,不是什么贵妃娘娘。”

又来了!御医悲叹,忙安抚道:“贵妃娘娘摔了头,有些错乱,好生休息,很快就好了。”

“你会不会诊脉的,你还是不是御医?”拈花僧前半世能骄傲的资本,就是自己有一副好皮相,拈花一笑,迷尽天下良家妇女。可现下……

“你先下去罢!”玄阳子叹口气,挥退了御医,转头跟太白真人道:“也怪我,以前一直误会她是拈花僧,还喊她作小淫僧,喊了大半年。如今她摔了头,一下错乱,就以为自己是拈花僧化身了。”

太白真人也晓得一些医术,从前在医书上,也看过这种病例,闻言道:“这种么,须得多加关怀,体贴入微,她感受到爱和温暖,慢慢的,也就恢复正常了。”

玄阳子点头同意太白真人的话,待要上前安抚床上的女人,玄随子已进来禀道:“大师兄,拈花僧来了!”

床上的“丹女”一声,大叫道:“快请他进来!”

外间的丹女听到自己的声音,几欲昏倒,天啊,莫非是自己化身为拈花僧,而拈花僧,则化身为自己?

玄随子出了门外,拉了丹女进房,把他扯到众人跟前,嚷道:“这货还磨蹭着,不想过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