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江咳嗽几声,清清嗓子道:“其实,汉室衰微是不争的事实,可父亲大人,您想过没有,这天下的臣民不管是真心也好,假意也罢,明面上都得听汉帝的号令。汉帝就算再懦弱不堪,他也是您的君主,所谓君君臣臣,父父子子,这是不容更改的事实。”

袁术反问道:“这不尊汉室的诸侯,又不是我袁术一个。你看看冀州的袁绍,兖州的曹操,他们哪个笃行汉例?连同为高祖子孙的刘大耳,也从未将汉帝的号令放在眼里,我又何必去当那个出头鸟呢?”

“正因为大家都不遵奉汉室,我们才要更加厚待天使,并且要让朝廷知道天下诸侯中,只有我们淮南袁氏还算是忠臣的。”

“这是为何,你把我说糊涂了。”

袁江深吸一口气,耐下性子给袁术解释,“我们淮南袁氏在各路诸侯中,实力并不是最强大的,地盘也不是最多的,地位也不高,手下人才也不是最多的。

虽然现在汉王朝名存实亡,但是毕竟是正义的象征,为汉朝奋斗是许多有志之士的人生目标,而只要汉帝对我们青睐有加,我们的地位会瞬间超过所有的诸侯,到时候父亲大人您再高举勤王大旗,想必有很多人才愿意投靠您,以此来为汉室建立功勋,施展抱负。如此一来,我淮南袁氏何愁不兴?”

说到激动处,袁江的吐沫星子四处飞溅,溅的一旁阎主簿满脸,后者却浑然不觉,只是将充斥着赞许的目光,投在身旁那道消瘦的身影上。

不仅是他,其他的文武官员也是如此,对于能说出这番大道理的袁江,他们除了赞许、崇拜,真不知说什么为好。

在众人议论过后,杨弘上前一步说道:“主公,公子刚才所言实乃肺腑良言,愿您能思之慎之。”

袁术满意点点头,刚才还挂在脸上的愠色已经变成满脸的欣慰,他说:“江儿这孩子现在是越来越懂事,看问题的视野也是越来越宽广,我很欣慰啊。”赞许袁江几句之后,他偏过头问杨弘,“不知杨先生有何见解?”

杨弘欠身施礼,答道:“我很赞同公子的说法。这次放马太傅回京,其实就是主公与汉帝稳固关系的关键一步,只要这一步走好了,以后汉帝必定对主公倚重有加。只要有汉帝的青睐,主公很有可能成为汉室在地方上的代表,说出的话分量自然会重上许多。这样一来,各路诸侯势必以主公为执牛耳者。到时候,主公号令一出,天下莫有不从者,如此,何愁袁氏不兴,霸业不成?”

堂上的袁术听闻此言,喜不自禁,“杨先生所言极是。为了我淮南袁氏兴盛,这马太傅就让他回朝吧。”

“主公明鉴!”

袁江补充说:“孩儿认为,在放马太傅回朝之前,父亲大人应该好好招待他一顿,名义上可以说是践行;暗地里,还请您能暂时放低身份,倾心结交。”

袁术怫然不悦,“我放他离去已经是天大的恩典,又何须作践自己,去结交他一个空有虚名的太傅?”

袁江解释,“父亲大人此言差矣,马太傅再如何不堪,也是个能接近汉帝的人,若是此人能为您所用,那很多事都会起到事半功倍的效果。古人不是常说,最怕枕边风吗?虽说这比喻有些不恰当,但马太傅多少还是能吹几口枕边风的。”

话音刚落,很多官员都有些忍俊不禁,袁术也是哈哈大笑起来,笑完之后,他眯着眼问道:“江儿,你实话告诉我,今天这番话是杨先生跟你说的呢,还是阎主簿?”

一旁的杨弘笑着插话,“回主公的话,这话全是公子心中所想,与臣等毫无关系。”

阎象也跟着附和道:“的确如此,我等未曾教过公子半句,全是他自己所想。”

袁术眼中有着难以掩饰的喜悦,问袁江,“果真如此?”

袁江用力点点头,“孩儿就算胆大包天,也不敢欺骗父亲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