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云笙看着眼前的温齐,神色渐渐冷了下去,问道:“温公子这话,我听不明白。”

温齐抬头,没想到她会这么说。

“大小姐每次见在下,脸色俱不喜,可是小生做了什么错事,让大小姐对小生产生了误会?若是大小姐对小生有什么不满,烦请大小姐不吝说出来,小生……”

“温公子这话让云笙更不明白了。”不等温齐说完话,季云笙直接打断。

她目光落在恭敬的温齐身上,笑道:“说起来,我和温公子并没有什么焦急,几次碰巧遇上,也不过匆忙一瞥,温公子除了只是我爹的学生,与我并不算熟悉,所以,我没有对温公子有什么不满,更没有什么误会,温公子怕是想多了。”

季云笙最后那句话,让温齐脸色陡然大变,本该谦逊的脸色,此刻只剩下煞白不安。

“大小姐你……”

温齐还想说点什么,远处却突然走近一个人。

“温公子,老爷有请。”来人正是季林。

温齐闻声,脸色变了几变,最后只能忍着心中的不安,同季云笙告辞离去。

“什么人嘛?还想来小姐面前博得好感?”连翘难得暴躁的嘟囔一句。

意柳也气哼哼的看着两人离去的方向,“就他那样子,谁喜欢啊?还不如沈……”

意柳话说到一半,连忙捂嘴,紧张的看着自家小姐。

季云笙无奈笑笑,“走吧,时候不早了,回去休息。”

她自然明白意柳口中未说完的那话是什么意思?温齐不如沈亦然!

的确,温齐一个靠着女人上位的小人,如何与沈亦然这个靠双手光明磊落走到永平侯位置的君子相提并论?

***

一路而去季尧的书房,温齐看着季林一脸疏离淡漠,少了往日里笑容,心中忍不住的担忧。

“季林,你可知老师叫我来此,是有什么事情?”

按理说,今日是季大小姐加笄之日,老师不该这么着急找他过来的?

往常,季林对这位老爷的得意门生,多少有好脸色,就算不笑,也会平和礼貌。

可今天,被温齐询问,他脸上只剩下严肃,“我只是个下人,并不知道主子的心思,温公子去了便知道了。”

“哦,好,谢谢了。”

“不客气。”依旧的淡漠疏离。

等到了书房,温齐只听着老师嘴里说道:“阿齐,老师我学识有限,怕是不能再教你了,我有位学生,在祥运城里做县令,你去他那边,让他给你安排一个里长之位,掌管户口和纳税,虽然不算什么大官,但是却是个能锻炼人的差事,你先从里长做起,等做好了,积累了经验和学识,倒是不差的。”

听着季尧说的那些话,温齐的脸色一寸寸的白了下去。

他不敢相信,不敢相信,老师会对他这么说。

里长对于那些乡间泥腿子来说,那也算是个大官,掌管一里之地,百户人口,受众人尊敬。

在那些乡下泥腿子眼中,即便是一个村长,也足以让他们觉得满足,更别说是一里之长。

可他温齐不是,他温齐是要进入翰林院,要进入内阁,做大学士的人,可不是做什么里长管顾人户口和纳税之事。

他慌忙跪下,“老师,是不是学生哪里做的不好,惹老师生气了?若是学生哪里做的不好,您说便是,学生会改,学生会改的。”

温齐说到后面,眼睛都红了。

他不敢相信,对他来说,老师是会把他放到翰林院,让他从编修做起的,那编修虽然不是什么多高的职位,但是胜在还有很大的晋升空间。

可现在,老师要把他送到乡下,去当什么里长?

不行,不行,绝对不行。

温齐在心里不停的对自己说“不”。

“老师,老师,是不是学生做错什么了?老师,您说,我改,我改还不行吗?老师学识渊博,学生跟在您身边能学到很多,又怎么会有限呢?老师,我求求你,别把我丢下,我还想跟着你继续学习……”

说到最后,温齐眼泪都流了下来。

可即便如此,季尧也没有软下心。

眼前的学生让他太失望了,他对温齐抱了很大的希望,本以为以他的学识,只要熬多两年,便会比他当初还要好,可现在呢,不过是个喜欢撒谎,为了能够在他身上得到好处,而不停撒谎假装的人。

因为对温齐寄予了太大的厚望,以至于当知道温齐是个这样的人的时候,季尧不知道多心痛。

他很后悔当初把他带到京城来。

他闭了闭眼睛,让自己的心更加坚定起来。

“阿齐啊,你学识是不错,但是你有些心浮气躁,老师希望你,在县里锻炼两年,等心安定一些,再来京城。”

“不,不,老师,我不要,我不要,老师,我是不是惹您生气了?你别这样好不好……”

温齐一口一个是不是做错惹老师生气了,让季尧本想给他留些颜面的心,也失去了耐心。

他沉了声,只问了句,“那好,阿齐,老师问你。”

“好,你说,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