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巴达克斯!斯巴达克斯!斯巴达克斯!”

仿佛有无数的人在他的四面八方,用一种完全陌生的语言狂热地不断呼喊重复着同一个单词,即使林平之看不见也能想象四周人山人海的景象。

他们在说什么?他这是在哪里?究竟是怎么回事?

一波又一波的疑问袭向他的心头。林平之茫然地在原地转了一圈,那巨大的喊声在他头顶响彻如雷。

他的身体又被推出去了两步,早已不习惯行走的双脚踉跄了几下,蒙在脸上的布条变得烫热无比,刺眼的阳光仿佛要灼伤他的眼睛,泪水从合上的双眼中条件反射地滑落在脸上。

血的气味新鲜得像是载从某个地方不断地流出,他的眼前一片金红,距他不远处有一个人的沉稳的呼吸声危险地传来。

林平之看不见,他的对面站着一个人。他身材魁梧,手持剑盾,顺着肌理包覆要害的皮甲上满是鲜血。他嗜血地盯着他的下一个对手,这个满头黑长发,蒙着眼睛的瞎子,随即不屑地笑出声。

“杀了他!杀了他!“

好像是因为他迟迟没有动作,不停呼喊的人民渐渐变得暴躁,林平之的身上不断被丢东西。菜叶,瓜皮,还有臭鸡蛋,他往哪边退,那一边就会丢得更加凶狠。

他被令狐冲拉出来在武林正派前口诛笔伐了吗?林平之心中冷笑,他早知道他那满口侠义的大师兄定不会放过自己,却没想到自己好大面子,竟劳烦他集结了这么多人。

“令狐冲,你给我出来!”他喊道:“你不是所谓的大侠吗?把你那魔教的老婆给杀了啊!哈哈哈哈哈!”

他忽然哽住了笑声,所有外界的声音都变得模糊,尖锐的嗡鸣掩盖了所有的直觉,剥夺了他感知外界的能力。他的大脑一片空白,随即猛然向后倒去。

观众席发出了不满和愤怒的嘘声。

“垃圾!是在愚弄我们吗!”

“浪费时间!”

“把他丢出去喂狗!”

这所有的一切林平之都听不见了,即使听见也听不懂。他晕倒的位置是整个建筑的正中央。这是一座正圆形的巨大建筑物,四周有层层叠进的高高的看台,中间的一块平地被圈锢其中,这块场地存在的意义就是为所有看台上的民众提供乐趣。

此时的主看台上,一名身着华服的贵妇人摇着漂亮的羽毛扇子,她金黄的卷发盘成复杂的样式,双眼就像她的蓝宝石耳环一样美丽。那双眼睛分外不屑地看着场内被拖下去的瘦弱的男人嘲笑道:“奥提罗斯只养得起这样的角斗士了吗?他看上去来我家看门都不够格。”

“他一看见斯巴达克斯就吓得晕过去,由此可见携雨之使者的威名已是扬名在外。”她身旁另一名女子微侧过头道:“再说他们家的财政已经捉襟见肘,这也许是他能支付得起的最好的奴隶了。”

她们同时望向几个座位之外的另一位衣着得体的贵族男子,见对方脸色冰冷正在对身边的下人斥责什么,随即幸灾乐祸地扬起笑容。

主位上瘦削的眼角下垂的男人唇边冷笑,随后站起来将蓝色的锦袍垂摆拂到身后扬起双手,将民众的嘘声和不满压下去:“各位,稍安勿躁。让我们观看下一场精彩的表演,我们卡普亚独一无二的冠军斯巴达克斯,将对战莫米罗重甲角斗士,森图斯!”

一名厚甲重盔肌肉发达的巨人被带上场,青筋满绽的大块头立即夺得观众的喝彩和尖叫,就连神庙的女祭司都为止激动地疯狂欢呼雀跃,迫不及待地欣赏接下来的血腥杀戮。

血染的竞技场上,厮杀再度展开。

“奥提罗斯的人已经离开了。”金发的女主人对坐下来的丈夫道。

“人之常情,毕竟今天角斗场的所有荣耀都已经和他无关。”

“而失败和债务却如影随形。”她笑起来,托着精致的杯子喝了口水。

男主人眯起眼认真看场内的情况:“也许我们该伸出援手帮他一把。”

“什么?”

“将他们家的奴隶和角斗士都买下来,以解他们家族的燃眉之急。”

女主人不赞成地摇头:“我们才刚有了一笔钱,而且我们不缺奴隶并拥有最好的角斗士。”

“偶尔也有必要显示一下我的仁慈,亲爱的。”

“包括刚才那个一上场就吓晕过去的角斗士?”女主人觉得丈夫的决定十分荒谬。

“那就让他来我们家看门,奥提罗斯家的角斗士只能为巴蒂塔斯家看门,还有比这更解气的羞辱吗?”他侧身对一边瘸腿的努力道:“阿舒尔,去向索尼罗斯家打听价格,我想他家的财政已经没时间让他讨价还价了。”

见丈夫主意已定,女主人也不再反对,回头继续观看竞技场的比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