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似乎惊讶于林平之出乎意料的举动。他上下打量了一遍这个比这里的任何一名角斗士都清瘦柔弱的异族男子,然后肆无忌惮地大笑起来。

林平之见状眉峰一敛,口中低喝,右手直直刺出一剑,对方快速用盾牌挡开。见一剑未中,林平之脚下一拧又反身刺去。他的身法美妙,姿态极尽优雅,犹如飞舞动作行云流水看似无害却杀招尽显,和这些人猛扎实打的打法不尽相同。

所有人都在等着看笑话,甚至开始赌这细皮嫩肉长得像个女人一样的小子能经得起那角斗士的一拳还是一脚。

被挑衅的男人也来了火气,他双目圆瞪,大喝一声朝林平之刺去,只待对方向旁躲闪之时看准时机一脚命中要害。但林平之却并未如他所料。兴致勃勃围观的人只看到那身影轻巧地跃起,在空中做了个空翻,而后一脚顺势狠踢对方后背,但终是他力量太小,对方身形仅仅不稳了一下,然后趁机抓着他踢出的那条腿摔在地上。

林平之只感觉身体猛地失控,口中轻啊一声后背便重重与地面接触,手中木剑脱出,闷闷地在地上跳了两下不动了。

看来不止他的身体回到了几年前,连武功也一并还回去了。脑中的华山玉女剑和辟邪剑谱虽仍记得一字不差,但要使出来却总是不得要领。

他仰面朝天,耀眼的白日激得他几乎流下泪来。随即一片阴影挡在他上面,林平之心中一凛刚想翻身拿剑,只觉脖子上一紧整个人都被提起来,他只看清对方用力咬合的牙齿就又被狠狠摔回地上。这次是面朝大地,心肺都被震得隐隐作痛起来。

他就像个小孩子被对方翻过身钳住下巴:“快求饶!别等到我把老|二塞到你喉咙里再说话!”

他又变回了那个弱小的任人可欺的林平之。

对方还想再杀杀他的锐气,拳头刚举起来手臂却被鞭子缠住,一直观看的黑人教练走过来对他简短地说了句话,后者对林平之骂了句什么离开了。

林平之低声咳嗽着站起来,就见黑人拾起木剑抛给自己,再指指边上一根空着的木桩,遂回身冲看热闹的人吼了一声,其他人立刻作鸟兽散,各自练习去了。

虽然输得这般难看,但看来至少不用当杂役了。林平之边走边想,他必须要勤练武功,让这些人刮目相看才行。

“巴尔卡,对战克斯莱斯,斯巴达克斯,对战维罗!”黑人教练指挥着角斗士的训练,林平之却脚步一顿。

斯巴达克斯?那个他刚来时无数人在呐喊的就是这个词语。林平之心中一动,看向两组对打的男人,一共四个男人,各个看起来都骁勇善战,锐不可当。当时站在他对面的是哪个?

其中一个持双剑双臂带护甲的短发男人看了眼林平之,他的双眼苍蓝,整个人透出一种历经沧桑的沉稳,和他对打的金卷短发的白皮肤男人望向他:“怎么,你认识他?”

“一面之缘,我在竞技场见过他。”倏地一剑刺向对方后腰,他笑道:“你的弱点还是毫无长进,维罗。”

“什么?他就是那个还没开打就晕过去的废物?奥提罗斯居然还把他卖了过来。”被打趴在地上的维罗不可思议的说道,搭上对方伸过来的手站起来然后大笑着打趣他的好友:“某种程度上来说,和斯巴达克斯对战而存活下来也算是种幸运。”

林平之对着那十字型木桩用木剑劈了一上午。小时候林家的练功房里也有木人桩,不过那不是用来练剑,而是练拳法的。

待听得鞭声后所有人都停了下来,林平之也扔了木剑,喉干欲裂地想找水喝却不知该如何要求。二三十人陆陆续续走向悬崖边的一座简陋大棚,里面有几张长桌,一侧放着几个桶和几碟碗,应是他们吃饭的地方。

林平之排在队伍之后,尽量跟所有人保持距离。经前世遭遇他生性越发多疑,虽有语言不通的缘故,但更多是真的不愿和人交谈往来。

这里的局势极易分清,聚在一起谈笑风生的多是强者,而愁眉苦脸躲在角落的则是弱者,两者泾渭分明。

队伍很快拍到了他这里,加上林平之自己新来的四人是最后得到食物的,那是一种黏糊糊的像是玉米羹一样的浓粥,里面似乎还有青豆和菜叶。林平之端的碗被啪地倒满了这种食物,给他盛饭的人是个额头上刻了一排字的光头,他咧起两排白牙对他说了什么,然后走向他的同伙和他们击掌。

林平之看了看自己的粥,独自挑了一个没人的空位坐下,尝了一口就吐了出来。

什么味道……他紧紧皱眉将嘴里那古怪的东西吐出来,刚才对他说话的那个光头爆笑着朝他摸了把自己胯|下,然后和他身边的人见状都大笑起来。

粥里被放了尿。

“你们……”林平之恨恨地开口,把碗摔到地上正欲起身理论。有个人快步走到他身边递给他另一碗食物。

“皮洛斯!”有个满头黑发结成中长细辫的魁梧男人脸色不豫地喊道。半蹲在林平之身前的瘦小男子没理他,只将碗往林平之的方向推了推:“吃了这些吧,一天的训练十分艰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