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最好祈祷其他人也像他一样善良慷慨。”

斯巴达克斯站在甘尼克斯面前,他们有意把他俩分开防止串通。甘尼克斯对他们的小题大做不屑一顾。

两双蓝色的眼睛视线相碰,同样的桀骜不羁,交织出隐约敌意:“这样一盘散沙,罗马人还没打过来你们自己就先内讧死了。”

“他似乎忘记在竞技场砸到他头上的柱子了,斯巴达克斯。”米拉讥讽地提醒他当时的窘境,后者耸肩:“罗马可不像竞技场那么容易倒塌。”

他们说话之时,一个金发女人躲在等待检查的人群里,趁着他们的注意力都在那两人身上时偷偷摸摸地向门口跑去。

米拉眼尖地发现了异常,她盯着那女人逃跑的身影加开弓箭,弓满箭出,那女人趔趄了一下随即倒了下去。

所有人都围了上去,米拉翻过她的身体,那一箭正中心口,她已经死了。米拉解释道:“她刚刚想逃走,我只是想打伤她……”

林平之蹙眉,他方才看得清楚,自己发现这女人行为迥异便打了她软麻穴,女人身子不稳米拉才会失手射中要害。

最后他们在尸体上搜出了神庙的地图,但不管是何原因她都没机会为此辩护了。

“现在我们可以走了吗?”现在已经真相大白,甘尼克斯问。

斯巴达克斯点点头,做了个请便的姿势。如甘尼克斯所言,他们需要解决的问题太多了,他没把握用这样的队伍去对抗罗马。

甘尼克斯骑上马,将林平之一把拉上去坐在前面,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雷雨过后月明星稀,空气湿漉漉地带着草木泥土味。黄骠马奔驰了一阵,走出树林后在大道上渐渐缓下来。

这个时候城门已经关了,但他们知道再走一段距离会有一家旅店供他们渡过今晚。

“你走的时候没说会有危险,甘尼克斯。”林平之被圈在甘尼克斯怀里,对方拉着缰绳的手搭在他身前,贴在小腹上一阵火热。林平之有些生气地质问:“你说是去行刑,但我从不知道行刑者也得挨刀子。”

林平之是这几天在神庙中听人描述才知道所谓的行刑是怎么回事儿,那跟普通的角斗士表演根本没两样。那场斯巴达克斯一手促成的大火令竞技场毁于一旦,无数罗马人死于火海,甘尼克斯和奥诺玛莫斯在打斗的时候被压在坍塌的观众席承重柱之下,只受点轻伤只能说是菩萨、不、诸神保佑。斯巴达克斯这边也牺牲了几个人,但他们获得的成就已足够麻痹遭受的悲痛。

林平之之前不说是因为甘尼克斯记挂奥诺玛莫斯的生命且心事重重,他本想不了了之,但他实在敏感多疑,那种甘尼克斯似乎不把他当回事儿的猜疑会随着时间愈演愈重。林平之自知这种性格已难以扭转,还是直接问出来为好。

“别担心啦,小家伙,要说哪里对我才是绝对安全的,那绝对非竞技场莫属。”马匹一颠一颠的,甘尼克斯说话的气息在他耳边一起一伏,林平之低低道:“现在竞技场没了,怒不可遏的罗马人一定不会放过斯巴达克斯。”

“我听说过他的事迹,携雨之使者,屠影之英雄,但愿诸神真的赐予了他力量。”

……

隔天他们见到了竞技场的废墟,里面仍然浓烟滚滚,士兵在不断地将找到的尸体搬走,曾经壮观得令其他城市都趋之若鹜的角斗士竞技场现在只剩一片狼藉。

那些灰色的沙砾和倒下的石柱触动了甘尼克斯的心脏,让他觉得沉重而压抑。他参加了竞技场的开幕式,并在民众的呼声中得到自由,而现在他又经历了最后一场角斗,见证了竞技场的覆灭。好像在这之中,他的某些东西也随之彻底地消失了。

甘尼克斯越过那些断垣残壁,他和奥诺玛莫斯激战时倒下的砖石瓦砾都已经被清理干净。

“它不在这儿。”甘尼克斯得出结论。

“也许被丢在了别的地方,我们找找。”林平之道,随即两人分头寻找,但仍然没有结果。

“嘿,这不是伟大的甘尼克斯吗?”一声戏剧化的谄媚声音忽然响起来,甘尼克斯一转头就看到阿舒尔的脸:“我现在没空和你瞎扯,阿舒尔。”

“也许你马上会改变主意。”阿舒尔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头一歪瞥到岩石后一抹暗红,摆出一副真挚到虚伪的笑容:“您在找鲁迪斯是吗?那玩意儿可真重要,没了它你就没法证明自己是自由人了。”

“有屁快放。”

“为了以防被人顺手牵羊我们将它好好保管在府邸里,直到亲手交还到您手上。”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甘尼克斯皱起眉头,阿舒尔的话就像一个陷阱,但他必须得拿到鲁迪斯:“我就去看看你在卖什么官司。”

阿舒尔咧开嘴:“民政官正在等您。巴蒂塔斯的公馆已经被征用,葛雷博将军和军队都驻扎在那里……”

甘尼克斯看了眼身后,他不能让阿舒尔看到林平之,只能尽快和阿舒尔去拿他的自由信物。

林平之从遮掩下走出来,正想追上去时发现露迪雅正在对面的集市中,他目光一寒,盖上斗篷向那边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