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已经蒙蒙亮了,而斯巴达克斯和甘尼克斯依旧未归。

林平之拨开身上的毯子有些困难地走出破旧的帐篷,外面的人看起来比昨天少了很多,他们全都瑟缩在背风的角落里聚成一团,尽量在严酷的寒冬中维持体温。所有人的表情都无一例外的惶惑不安,怕会被罗马人杀死,怕会冻死饿死,除此外束手无策,只等着他们的领导者给他们想办法。

只等着斯巴达克斯告诉他们有办法。

而女人们做着她们唯一能做的事情,虔诚地向神明祈祷。林平之不确定那有没有用,但他至少希望能灵验一次。

纳西尔的那只小白狗似乎已经认识了林平之似的,看到他出来后摇着尾巴跑来,毛茸茸的脑袋可爱地歪了下发出呜呜的叫声,黑黝黝的大眼睛盯着他,似乎想跟他要点吃的。

林平之摸了摸它,蓬松的皮毛下松弛的皮肤几乎就连着细瘦的骨头。它可真饿得厉害。林平之这么想着在深壑前找到了甘尼克斯,不过他的目标是挂在那具强壮身体上的酒袋。

“四个月前你可不会这么干,小家伙。”甘尼克斯抓住了他的手。

“你知道这是谁的错。”林平之咕哝着抢过来喝了一口,那股从喉咙烧到身体中的呛辣暖意令他感觉好多了:“而且你的话也不是都没道理。”

那条困住他们的阻碍在白天看上去更加难以跨越。他们必须得造出一座桥或是填满它,但这里别说树了,连他们生火用的木条都已经寥寥无几。而尽管这里有几万人,但他们除了自己根本拿不出多余的东西,拿走粮食和衣物会要了他们的命。

山上的天气还是那么冷,这么一会儿工夫林平之脚已经冻僵了。甘尼克斯只穿着一截截的皮甲,天知道他站了多久但他看上去一点都不畏严寒。

“如果不是你现在不行,我想我会有更好的办法能给你暖和起来。”甘尼克斯低头查看林平之的伤势,他小心地拨开一点对方的衣襟以免冷风灌进去。紧紧覆盖着伤口的织物已经不再渗血了,这是个好现象。

“恢复得不错,但还远远不够。”他就像个大夫似的在林平之耳边亲密地下结论。他话中的暗示太过明显,可恶的是那确实挺管用的。他们已经好些天没做了,甘尼克斯只不过随口调戏了几句他就开始浑身燥热,他不得不承认自己怀念两人水乳交融的感觉,但那种一下子窜出的火焰总会第一时间烧掉他的理智。

“谁说我现在不行?”林平之被对方有点遗憾的口气给刺激了,一说完就恨不得咬了自己的舌尖,他把这归咎于还在发烧。有个声音在脑海里告诫他,伤口一定会崩开的,到时候可有的他后悔,但现在他被那股念头驱使着,其他什么都得靠边站。

但甘尼克斯显然不想冒这个险,他只是在开玩笑,虽然他很高兴小家伙主动求欢,可不是这个时候。

他迷人的微笑滑稽地僵在脸上,随即漂亮的梨涡更加加深,那让他看上去有些孩子气,他用一种动人的语调询问:“也许我们可以从一个吻开始?”

有个女孩一直在看着他们,并在这时别过了头,大大的绿眼睛分外难过地垂下来。

“总是盯着别人的男人可不太礼貌。”金发碧眼好似野猫般的日耳曼女人懒洋洋地看着柔弱娇小的女孩,“过来,我们去找点乐子。”

林平之两人正打算回帐篷取暖的时候附近忽然传来一阵激烈的争吵,林平之立刻认出了其中一人的声音,疑惑道:“纳西尔?”

他们走过去,一个高大的日耳曼男人和纳西尔敌对地互瞪着,口中谩骂不止:“你这个低贱的叙利亚人,如果你不是艾力贡的人我早就把你揍成烂泥了。”

“他现在不在,你倒是试试看。”纳西尔上前一步,跟他眼对着眼一字字回击。

“你们在干什么?”甘尼克斯快步过去拉开那个男人问纳西尔,他似乎还有几个同伴,在看见甘尼克斯后心虚地躲到一边。纳西尔身后一个黑皮肤海盗打扮的男人从地上爬起来抹了把嘴上的血,回答道:“没什么。”

“他们想把西里西亚人填进坑里。”纳西尔抢过话头狠狠瞪着日耳曼大个子。

“他们是罗马人的走狗。”大个子愤怒地反驳,西里西亚人摇摇头说:“我发誓我们根本不知道赫拉克里莫的计划。”纳西尔附和道:“他没说谎。”

“放屁!你这个狗娘养的狗屎——”大个子说着又开始扑向已经被他狠揍过一顿的西里西亚人,甘尼克斯一把拉住他,“不想死就给我立刻停手!”

“他们是叛徒,卑鄙无耻的西里西亚海盗!”大个子嚷嚷着,“还有那些老弱病残,他们都是累赘,就算不管他们也活不了几天,把他们用来填那个该死的坑我们说不定还能逃出去……啊——!”

大个子的话彻底激怒了甘尼克斯,他毫不客气地拔剑废了对方一条腿,不客气地揪着他的领口道:“现在你也是累赘了,不如你先来做个榜样?”

大个子嗷地一声跪到地上再不敢说一个字,先前的气势跑得无影无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