蝶梦夫人说道:“而正当武帝秣兵厉马准备出征掖泉的前夕,却不明不白地突然暴毙了。”

玄靖听到此处,微微点头,自己的高祖在出征前暴毙,本就是本朝几大悬案之一。朝廷一直对外宣称是身染暴疾,不治而亡,晋国宗庙赞叹他生前的盖世武功,谥号为晋武帝。但是每次听到大人们谈话或涉及武帝之死时,都是讳莫如深,三缄其口。

蝶梦说到此处,有些犹豫,向柳相看去,只见柳相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蝶梦只好接着说道:“其实武帝并不是身染暴疾,而是被人行刺在皇宫之内,当时皇宫之中禁卫重重,高手如云。据说当年的神机营统领叶准乃是天下排名在前五的高手,如此戒备之下居然让刺客得手,而且还能从容逃出,足见这刺客武功之高,当真惊世骇俗。”

慧琴心中好奇,问道:“那后来知道这刺客身份了吗?”

蝶梦看着柳相,缓缓地说道:“这行刺之人,就是当时的牧云团宗主——柳相前辈。”

玄靖和慧琴听到此处,都是“啊!”的一声惊呼。玄靖更是惊得站了起来,眼睛盯着柳相,脑中一片混乱。

此时柳相也看着玄靖,良久,才开口说道:“自古一将成名万骨枯,皇帝老儿只为了自己的千秋霸业,却不知大手一挥,一次征伐,有多少将士埋骨他乡,又有多少百姓流离失所。”

“老夫既然当时身为牧云团宗主,所持之道就是守护苍生,为了避免生灵涂炭,潜入皇宫杀了那暴君,就算到今日,老夫也没后悔过!”

虽然时隔多年,柳相说到这番话的时候仍是神采飞扬。玄靖看着柳相,心中一动。虽然眼前这位老爷爷是杀了自己高祖的仇人,但是玄靖心中对他却难有一丝仇恨。

是啊,自古国家之间征伐,多半不过是帝王或者少数的人意志喜好决定而已,可是一次国家之间的战争,却要搭上多少不相干的人命。史书常歌颂那些统一天下的王者,却从来也不提及他们脚下的无辜百姓,所谓窃钩者诛,窃国者诸侯就是这个意思。

柳相爷爷身为布衣却心怀天下,长剑一出,诛杀暴君。虽然这暴君是自己的高祖,可玄靖心中仍然认为这柳相爷爷乃是真正的大英雄!他杀一人而救天下人,即使后来身陷囹圄多年,也丝毫不减当年锐气。

玄靖此时又想起在王府中父亲让自己立下的誓言“以守护天下为任,不惧强、不凌弱,刑不避大夫,礼不失庶民,性命可易,初心不移”。虽短短数十字,可真正做到的,纵观历史又能有几人!

蝶梦叹了口气,“后来的事情,你们应该都知道了,牧云团被晋国列为禁忌,全国通缉追捕,许多武士都无辜被杀。”

“当然了,武帝死后,当今皇帝的父亲惠帝继位,一直奉行休养生息之道。惠帝之后,当今皇上也是奉行休养,少动刀兵。也可以说,老宗主当年以一己之力,换来天下苍生的五十年太平日子。”

柳相却苦笑一声,“陈年旧事了,多说无益,小蝶,你知道我想让你说的是什么,关于靖儿的事情,我觉得还是你告诉他比较合适。”

玄靖此时心中一紧,想起蝶梦阿姨说了这么多,虽然惊心动魄,听来令人热血沸腾,但毕竟都是一些陈芝麻烂谷子的旧事,和眼前的事情却没什么搭边的。眼下重要的是如何出得城去才是正经事。

蝶梦点头,伸手从怀中拿出一个锦囊递给玄靖,开口说道:“靖儿,这是公主殿下生前留给你的信物,希望有一天你能重回荒州。”

玄靖听说这锦囊乃是母亲留下的遗物,自然珍而重之,小心翼翼地接过来捧在手中,有些颤抖地打开锦囊。只见锦囊里面装着一枚铁戒指,玄靖有些好奇,拿在手中端详,只觉的分量有些沉重,扳指上刻着一只虎首,威猛无比,玄靖觉得这老虎有些眼熟,一时想不起哪里见过。

“这是柔然的汗王戒指,天下只有四枚,分别为柔然国大可汗之下的四大汗王所持,鸢公主当年曾为国家立下汗马功劳。是以虽然是女流,却被大可汗例外加封为柔然唯一的女汗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