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琴心中恍然,晋国不管公卿世家还是平民百姓,结亲都讲究门当户对。似月儿这般的小家碧玉,又是外地人来安家立脚的。自然平时多受人排挤,一般人家的子弟嫌弃他们举目无亲,成亲之后不能帮衬夫家,若是不愿委屈自己给大户人家做妾,恐怕在这小镇还真是不容易找到如意郎君,看来也是个可怜的孩子。

柳相心中着急赶路,当下催促月儿赶紧收拾随身物品准备上路。自己则起身扛起店主尸体,在店内找了一卷草席裹了,抬到后园空地挖了个深坑,草草埋葬。

四人撮土为香,在月儿父亲的坟前简单祭奠一番。柳相又割了四名杀手的人头,埋在坟前,若是月儿父亲泉下有知,见大仇得报,也当欣慰。

至于四名杀手的尸体,柳相早取出随身带的化尸粉,兑了些血水浇了些在尸体上,不过一炷香的时间,四具尸体便化成一滩脓血。

安葬完了店主,柳相准备去镇上看看有无牲口市场,给月儿买匹马,众人也好赶路。

谁知月儿却说不用,她们家中虽然经营的是小生意,却时常要采购货物,所以家中养有马匹车辆。此时既然抛家舍业要跟着玄靖一行人,这马正好能派上用场。

柳相又在邺镇买了些路上必备的物品,才带着三人骑着马出了镇子,一路向西而去……

宫若云此时坐在空无一人的大殿中,手里正握着一只鸽子,这是昆仑墟大教宗龙空山的信鸽。信上的内容他当然已经看过了,但是心中的震惊却迟迟不能平复。两个月前,他就已经知道师妹邱若星和师傅龙空山一起在帝畿利用月食强行摆下星辰之阵围攻玄靖父子的事情。

只是直到今天看了师傅的密信,才确定玄靖真的是预言中所载的天命之子。师傅传信座下四大弟子赶赴中州,务必要在玄靖逃入掖泉之前将其诛杀,足见师傅对这个孩子的重视。

宫若海跟着师傅龙空山已经有四十年了,而现在的宫若海看起来还像一个刚刚弱冠的公子一般。至于龙空山的年龄,这一直是个谜团。

作为龙空山的四大弟子之一,宫若海是昆仑虚的‘天、水、星、火’四部中的天部掌教。自古昆仑墟的嫡传弟子不多,但是信徒却不少。

现在的帝畿,光是自己师妹邱若星的星部在帝畿的分堂内,已经受戒经过入教的昆仑之仪的信徒,就超过了三千人,而这里面不乏帝畿的公卿世家子弟。

自从前代教宗十三年前被玄布在荒州阵斩之后,师傅龙空山这些年一直韬光养晦惨淡经营。终于有了今天昆仑墟复苏的局面,而当年杀死教宗的玄布,也已经被师傅用计谋逼死。看来昆仑墟的春天就要来临了。

而目前需要宫若云做的,就是带上自己信徒,出一趟并不算远的门,去杀一个将来有可能会成为天选之子的孩子。当然,现在那个孩子还很弱,弱到宫若云都有些不屑出手。

不过那个孩子身边的人是个麻烦,柳相,那个几十年来让昆仑墟的教宗们寝食难安的男人、那个曾经掌握着牧云剑的男人!

五十年前昆仑墟的秘术师们早已擦亮武器,准备好了各种秘术炼制成的药水,跟着晋朝武皇帝的大军开始伟大的西征。那将是燃尽苍天的烽火呀,想起来都让人激动地颤抖!

可是就在这一切即将成为现实的时候,柳相却出现了,牧云剑出鞘,晋武帝陨落。昆仑墟的大师失去了让这天下燃烧的最佳机会,时至今日,宫若云想起这一切,还是忍不住对柳相的恨意!

那些愚蠢而弱小的人类呀,难道不知道神创造这世界,就是为了让其成为战场的吗?就如同人类下棋一样,天下也不过是一盘大的棋盘。而昆仑墟的使徒,就是神手中的棋子!

“藏锋、悬露二使何在?”宫若云冷冷地问道。

“属下在!”两个身穿黑袍的男子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原本空无一人的大殿中。

“很好,交代你们的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回禀掌教大人,我们已经追查到他们的行踪。他们刚刚进入邺镇的范围,被东夷服部半藏的手下伏击,不过伏击没有成功,几名刺客都被柳相所杀。”藏锋不带丝毫语气地说道。

宫若云嘴角浮起一丝鄙夷的笑容,“师傅指望那些东夷人能干成什么事,除了添麻烦之外不知道他们能起到什么作用?”

悬露见宫若云对服部半藏颇有微词,忙谄媚道:“是啊掌教大人,他们派几个虾兵蟹将贸然伏击柳相等人,不但无功而返,还自损人手,白白让对方提高了警惕!”

宫若云淡淡一笑,说道:“自古不怕神一般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啊!”说着站起身来吩咐:“你们两个收拾东西,跟着本座亲自去会会这几个人,时间不早了,希望能在晚饭前解决他们,赶到帝畿给师傅报喜……”

帝畿,钦天监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