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地者,八品地祗,保一方平安,安一方百姓,但神毕竟是神,神有神约,你若不请,他便不来。

——

公羊城外,风尘四起,独臂老人的枯木杖没能再发出声响,漆黑的枯杖触地,立即下陷,如陷泥潭,地面无水,却变的松软。

独臂老人一直低着头,对此恍若不知,老人拖着他那行将就木的腐朽身躯一步一步赶路,身后留下了一排排规规整整的脚印、一左一右,深浅如一,间距如一。

独臂老人踩着松软的泥土又走了百步,独臂老抬头,双目浑浊的没有一丝光彩,凡是看到他眼睛的人,只会有一个想法,大限到了,命不久矣。

老人不走了,不是他不想走了,而是他走不动了,老人手里的枯木杖陷入了泥土里,拔不出来,被禁锢住了,大地法则缠住了他的本命灵杖。

老人神情微微一滞,接着淡淡一笑,握着枯杖的干枯手指连敲,似弹琵琶,咣咣之声大作,又如木鱼敲响,嘭的一声,大地裂开,木杖被抽了出来。

老人没有继续前行,他静静的看着眼前毫无异状的地面。

下一刻,和光同尘,神光中尘埃飞舞,一个身穿土黄色长袍的长须老者从那块土地中走了出来,大地依然毫无异状,老者却穿了出来。

长须老者看了独臂一眼,没有言语,低头挥剑,一道剑痕划过地面,横在了两人之间。

独臂轻轻一笑,迈步,一步一步,他走了百步,却仿佛一步未走,他依然在原地,一寸都未前进。

独臂老人轻笑一声:“土地神法,咫尺天涯,你我对面咫尺,却远在天涯,果然奇妙。”

黄袍土地公,淡淡的看着独臂老人,无喜无悲的说道:“公羊城外城十里是本神的封地,速速退去。”

“退去?那我又何必走这一遭!”

独臂老人摇了摇,既然来了,就不会走了,要么倒了公羊城,此处成为黑风地界,要么他夜翁就死在此处。

“既然你如此执迷不悟,那就别走了……画地为牢!”

土地公手中土色长剑上横下横,左竖右竖,四剑划出了一个口字,口字入土,独臂老人四周升起了四面土墙,四面土墙围成了一个土牢。

陷入土牢的独臂老人脸色微沉,不是因为土地的画地为牢,而是因为那群蝼蚁竟然又开始了封神祭,那祭祀声音如此的刺耳。

老人挥杖,轰!轰!轰!轰!一杖四击,连破土牢,可牢外有牢,土地公长剑连划,一牢倒塌,一牢又起。

枯木杖飞舞,土剑连划,轰鸣声不断,独臂毁牢,土地建牢,你建我毁,你围我破,一时之间,难分轩轾。

“哼!”

独臂老人冷哼一声,飞身而起,不是他斗不过,而是他拖不起。

老人疾飞而上,他从四堵土墙上方露头,眼看要越狱成功,土墙却长了三尺。

“这样就想出牢,你也太小看本神了。”

土地公面无表情的说道,土色长剑指地,四面土墙不断变厚变高,长长长……厚厚厚……

土牢由多到少,由繁转简,土地公全心全意守着一牢,一牢关一人,土牢轰鸣声不断,看似岌岌可危,却总不得破。

当土牢升上百丈时,公羊城外下陷了百尺有余,十里之地被挖掘成了一个深不见底的巨壕,土都建了牢。

悬在空中的土牢高不见顶,增无可增,土地叹息一声,土石有尽,神力有穷。

枯木杖打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