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红云抬起了胳膊,小米很知趣地上前扶住了她,桑红云道:“我的小米真的是变聪明了!”

桑红云不敢回头去看那个小院子,她直觉杨姨娘就在后面看着她,她不怕被她看,更不怕被她知道她的意图,她就是这么明显地来见她,只要能在杨姨娘这里知道些乔锦林母亲的事,也好慢慢找出当年他母亲真正的死因,雁过留痕,只要做了,哪里有留不下的痕迹?

小米的脸上一对水汪汪的柳叶眼忽然弯了起来,像两个弯弯的小月牙儿。看着被自己扶着的姨奶奶,越发感觉她的不同,心里有一阵欢喜,姨奶奶真的不像是自己的半个主子啊!倒像是自己的姐姐一样!小嘴儿抿了抿,小心地又使了些劲,将桑红云扶着去了竹香院。

杨姨娘看着桑红云走出院子,拍了拍并不脏的衣赏,走出屋子让人在一棵椿树下摆了茶碗,坐在软椅上,慢慢喝起来。桑红云被乔锦林强纳进府的事她都听院里的丫环们说起过,那时候,她也不当会事,乔锦林大了,他是少爷,只是纳一个妾,没什么大不了的,就如她一样,老爷想起她的时候,才会来自己的屋子,想不起,就当作这府里的一棵不起眼的小草,默默过自己的日子就是了。伏低做小,安安分分地她做得很好!就连乔夫人也莫氏也将她看做没用的对手,实在是提不起来的样子。眼看着乔夫人在这两人的手里吃了几次亏,内心就有些喜悦,这喜悦是为着夫人,也为着自己。

那一年乔锦林在乔府里躲不过乔夫人的暗算,终于去了西北大营,是因为年纪太小,那些后院里龌龊肮脏的操作,对于一个十三四的孩子来说,他还不是对手。但那么小,是谁走了路子,让他进了西北大营?如果仅仅是乔锦林一人之力,她不能相信,她不是不知道,顾家老爷虽然没有老爷的势大,但也不容忽视,她是从顾家出来的人,自是知道顾家的老爷夫人这些年为什么一直不动不管乔锦林,也自知道老爷夫人的手段不是任其他们的女儿死了,还要让他们的外孙再受罪的道理,所以她敢肯定,顾家的人是出手帮了乔锦林。

乔夫人是怎么进了乔家,至到现在也是个秘,老爷不说,但也很少进乔夫人的屋子,就足以说明,乔夫人是用了龌龊的手段。

杨姨娘握着清瓷蓝彩的茶杯,握得越来越紧,随即却又慢慢松开,好再,乔锦林回来了,且有了这样一位聪明伶俐的小妾,如果是妻该多好!

但就算如此,她竟有些盼着这个桑姨娘能再来!

此后不久,果然桑红云打着看花看树的名号分别去了张姨娘和杨姨娘的院子里看她们,张姨娘客气中带着疏离,但桑红云还是常去不误,时不是地带些府外的小吃,日用给她们,这些看着不起眼的东西,却是生活中不可或缺的,张姨娘的脸色渐渐好看起来,其间不泛夹了些真心实意,这些对于桑红云来说却更好地亲近了杨姨娘。

桑红云这样的举动,自然引起乔夫人的注意,主院里,吴妈接过丫环手里的一碗燕窝粥给了乔夫人。

乔夫人端着喝了一口道:“你说,桑姨娘最近常去两位那两位的院子?”

吴妈道:“是!夫人,老奴觉得奇怪,这桑姨娘又在搞什么鬼?”

乔夫人放下手里的碗道:“这些日子听说长进了不少,看着像个大家闺秀了?不是应该更接近一些闺秀?”言语间不泛冷讽。

吴妈想起之前见过桑姨娘的情景,道:“夫人,桑姨娘的确与之前大有改观,穿着说话都像个当家娘子,不再像以前那样动不动就上了暴脾气,可是温和了许多!”

吴妈说到这里顿了顿,温和是温和了,可是却让人看着有些惧意!她倒是真希望桑红云还和从前一样,有什么可以直接表露出来,不像现在,倒像个绵里藏针,笑里藏刀的样子更让人摸不着头脑!就算是下手,也不知从哪里下。

乔夫人盯着燕窝粥沉思,半天才道:“她是想打听那个死鬼的事?”

吴妈一惊道:“夫人这样一说,可不是,难道她知道些什么了?”

乔夫人一时阴冷地笑道:“又来了个不怕死的!吴妈,那东西我一直怀疑就在乔锦林的手里,所以到现在,我想要让他死,却又怕那东西被他交到别人的手里,如是,不是同归于尽?可如今桑姨娘的这个举动,却让我有了另外的想法!说不定,那东西是在杨姨娘的手里!”

吴妈忧郁的脸上像被谁抽了鞭子,有些变形道:“那顾氏太可恶,竟然还留了一手,死了也不放过夫人!”

乔夫人冷哼一声道:“去叫杨姨娘来说说话吧!”

吴妈道:“夫人不会打草惊蛇?”

乔夫人道:“就是要让她知道,她该安分一些,否则,别怪我心狠!这么多年,她要不老实,一直往前蹿,早就死透了,能让她活到现在,看她还是个识相的,想不到二十年都老实地过来了,桑姨娘一来,她便蠢蠢欲动,最好她能明白过来!得想个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