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姨娘看着这么多人一下子涌进来,一个个如狼似虎地样子,看着素日里还能和言悦色说几句的话,如今却冷着一张脸,不知道真的是有小偷偷了东西,还是乔夫人借着这个由头来收拾她,不管怎么样,看起来,如今的阵势,是不想让她好过的样子了。

她扫了眼站在自己身边的一个丫环一个婆子道:“我这院子偏得不能再偏了,眼前儿也只有这两个用得上的人,有什么好东西是能给到这里的,还是有什么好东西是她们两个能偷了去的?吴妈,你年纪也有一大把了,还是要给自己留些阴德,不要老了老了,落下凄惨的下场!”

吴妈最恨人提这样的话,她做过的坏事,她心里清楚,想着那些事,她早已不能睡个囫囵觉很多年了,此时杨姨娘说出,不由恶向胆边生道:“姨娘,还是不要说这些有得没的,做没做过,只要让人查过便会知道!”

“那府里是丢了什么?”杨姨娘道。

吴妈嘿嘿一尖叫一声道:“自然是贵重的东西,杨姨娘还是认开让人进屋查吧!”

虽说有些孤注一掷,有赴死的心,只杨姨娘也是内宅妇人,以前的时候也还不会这样心头慌,如今真的是久安忘忧了。

遇到如此大的阵战,慢慢地额上竟渗出一丝汗来,不外乎因为那个盒子就放在她的炕柜里,都是她大意,以为老爷上任京城,带走了文姨娘,她这样的人除了桑红云,无人问津,这里偏远,就是吼叫,住在远处的竹香院的人也听不到,真的是没有人可以来帮她了。她生生地感觉到一股无奈感觉袭来!

那天从乔夫人房里出来,还以为自己躲过了一劫,没想到,乔夫人根本就没想放过她,难道是她知道自己藏了夫人给的东西?不会,这都二十年过去了,如果知道,她早将自己处理了,怎么还能等到现在?那就是因为桑红云了!如此这样想着,反而心里镇定下来,如是……大少爷,怕是我再也见不到你了!

吴妈人精里的人精,她将杨姨娘脸上变幻不定的表情看得一清二楚,不由佩服乔夫人,果真让夫人猜中了,这条漏网之鱼终于让她逮住了!

杨姨娘上前站在屋门口道:“反了你们,老爷还在京城,你们就这样无法无天,你们算个什么东西,要查我的屋子?行,要查可以,将老爷的指令让我看看!”

强弩之末,还能挺几时?吴妈不宵地看了眼杨姨娘,占着是那个死鬼的陪嫁丫环,又占着老爷睡了几晚,抬了姨娘,就以为自己是娘娘了,看把自己抬得多高?还要老爷的指令?呸!

吴妈道:“什么东西也不是,就是奉令行事罢了,姨娘何必这样上火,你们都进去看看,这样耽误功夫,怕是要丢的东西就找不回来了!”

婆子们一惯地捧高踩底,这时候,自然是吴妈说了算,不顾杨姨娘挡着屋子的门,一窝风将杨姨娘挤到一边进了屋子,杨姨娘几步跟进去,转眼功夫,屋子里一片狼藉。

杨姨娘猛地闭上了眼又睁开,如果保不住……如果保不住夫人留给大少爷的盒子,她情愿与这盒子同归于尽,死也不让它落到莫氏的手里。

眼看着十几个人里外翻了个遍,一个婆子上了炕,用了捶子就要撬开那间炕柜,电光火石间,杨姨娘一眼扫到身边的油灯,抬手将她握在手里,叮当声响起,一下下敲在杨姨娘的心上,再也忍不住,几步扑向了那个炕柜道:“找死!”

婆子听到找死两字,转身就看到杨姨娘手里的灯向自己身上砸来,惊避开,身上却是点着了一片,惊叫:“着火了着火了!”丝绸做成的酱色比甲转眼烧起一个大洞。

吴妈眼里涌起兴奋,难道让夫人说着了,真的有什么东西是握在这杨姨娘的手里?这样想着越发发了恨,看着咬牙道:“杨姨娘,你这是做什么,难道真的是你使人偷了东西?啧啧!真还看不出来,原来一向安宁不争,老实本分的杨姨娘居然有这样不让人知道的事,婆子们把杨姨娘拉住,我要亲自看看,这还真是让人开了眼界了!”说着走近了杨姨娘,一副得意的样子让杨姨娘的心气越发升上来,只听得拍的一声,屋子里的人一时齐静了下来,都被这猛然的举动怔住了。

有婆子道:“杨姨娘,你竟然敢打吴妈?”

这可是要捅了马蜂窝了,吴妈是谁,那是乔夫人带来的陪嫁,是乔夫人的心腹,谁敢惹她,巴结都来不及,有人担心,有人同情,有人得意,有人无所谓!也有人偷偷的心灾乐祸心底叫好!

杨姨娘道:“我好歹是她半个主子,她竟然眼里没人,如此处心积虑,想要无赖我,如何能忍得!”

吴妈怒极,她何时让人这样欺上头过,看着杨姨娘,如一头疯狗忽然就抬起了手打向杨姨娘!

只是她的手伸到半空,就被一只强健的大手握住,五指握拢,手腕处传来阵阵剧痛,冷寒的声音从耳边响起:“放肆!”

吴妈的手一时抖起来,身子颤着转过身来,抬眼便看了一眼眼前的人,高大娇健的身姿如青松般立在面前,湖蓝色的暗纹团花刻丝直缀因为抬起的膊膀而稍稍提起,一双冷寒俊目盯着自己,眼里的宵与鄙夷让吴妈身上的血液一时如凝似冰,这不是乔锦林,还有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