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这样的人,却让刘嬷嬷和两个丫头的眼光更加火热明亮起来。

车夫是个瘦小的中年汉子,一路笑着唱着小曲儿,让刘嬷嬷几个本不与市井之人相处的人的人慢慢放下心来!

一早出来,因为穿得实在,又将各自的包袱都丢在马车上,坐在老马破车里,也没有因此而受到多大的罪,到了下午马车停在桑秀才家门前,几个人紧绷的脸便彻底放松下来了。

开门的小子桑明一眼就看到站在门前的桑红云:“二小姐?”

桑红云道:“几个月不见,怎么认不得我了?”

桑明身后马上移过来三个人,桑红云侧头看去,是虎关虎脑的桑正和清秀的丁香,小青果儿站在最后,只探出一个头来,声音却是最想发出来:“二小姐回来了,我要去告诉太太!”说着便跑的不见了影儿。

桑红云露出些许笑容:“要挡着不让我进吗?”

桑明哎呀了一声,忙让出路来,青涩地脸儿一时涨红起来:“二小姐,我……我不是故意的!”

桑红云道:“没事,我跟你说笑的!”

看到桑红云身后的刘嬷嬷几个人,桑文氏的心里起了疑,这一次没有看到乔家的大少爷,也没有看到好几辆马车一起来,门前面站着的是一辆老马破车。

“云儿,你……?”

桑红云上前抱住了桑文氏的胳膊:“娘,我回家了!”

西边的房间里,小米拍着小胸脯,坐在炕沿上道:“老太太,你不知道,这一路上可吓死我们了,就怕遇到坏人!”

桑文氏心里不安,侧眼看了书房一会,道:“她没进乔府前,一直帮着家里在外面送绣货,买东西,没什么可怕的!”

书房里桑秀才对着桑红云道:“乔家老爷就这样让你出来了?”

桑红云站在桑秀才面前道:“是,事比人急,爹,我们搬家吧!”

桑秀才露出不解的神色,怀里揣不安,握紧了手里的茶碗:“ 大少爷可是出了什么事?”

桑红云咬了嘴唇,眼里分不清是悲是伤:“大少爷在云川卫阵亡!”

桑秀才手里的茶碗忽然就落在地上,滚了几个滚儿,停在了桑红云脚前,热热的茶水片刻旋渗进了地里,只留下一片湿印子和几片茶叶。

颤抖着手:“怎么会……怎么会这样?”

桑红云压抑着心情,平静地道:“乔家会遇到大事,他在前线阵亡,乔家老爷又被罢了官职,这乔家已是多事之秋,不久前,并州的富商钟家还与乔家接了仇,我怕……所以,我们要离开并州,去玉州,若果有事,也有姑姑家帮着!”

言下之意,是不走不行?

桑秀才虽然科举不成,却并不意味着他不懂朝堂时局,桑红云这样说,必是不愿让他们两老受到牵连。可是乔大少爷阵亡,她的女儿却这样出来,难道乔家老爷不说?

“你是怎么出来的?”

桑红云慢慢道:“自请出府!来的时候,乔管家去了知府,改了案底,我已拿到求放书!”

桑秀才半天才张了嘴:“红云,你知道你在做什么?”

桑红云抬起晶晶亮地眼眸道:“我知道,所以我要带爹娘离开并州!”

是怕有人秋后算账,还是为了别的?

桑秀才没想到事情说来说去,竟然是这样的结果,她看着女儿,真不知道要说她什么好。

桑红云像是看出他的疑虑:“爹,易早不易迟,我还有事要做,不能耽搁太久!”

这是什么意思,难道……

桑秀才的心里忽然透亮:“好!”他的女儿他知道。就观桑红云从进门到现在,没有哭哭啼啼,自怨自哀,桑秀才便放下心来。

桑文氏听到乔锦林阵亡,桑红云自求出府,一时不能接受,差点为心疼女儿的不幸去求乔家重新求乔余风收留桑红云。女子名节重于泰山,她这样自求出府,以后再要找个人家,便是难上加难。

但桑文氏一向以桑秀才为天,桑秀才同意跟桑红云离并州,桑文氏暗叹女儿红颜薄命,也只好同意。

临时取出些银子要将青果几人打发了,没想到四人之首的桑明却不要银子也要跟着桑秀才,其他几个更不用说,这下子,超出桑红云意料,同时又对桑明几个人刮目相看,有了看重他们的意思 。

桑红云出银子让桑秀才带着桑明又雇了两辆马车次日一早,便马不停蹄去了玉州。

安顿好了爹娘。七天后,桑红云带着三人,原路返回了并州城,住进了早已租好的一个三进小院里,开始接些绣货养家糊口。

桑红云本就苏绣一绝,教了三人些简单的练习,加上几人绣技本就不错,这样一来不用多久,便很快上手。

因为花样独特,又是苏绣,慢慢地有人找上门,进入小年,更是红火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