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大夫人见她不回答自己的话,反而指着几个手中的绣品,给她说起订这些绣品的人家,哪一个不是这并州城里上上的人家。脸上似红似白地看着那几副绣品,尤其自家的老爷竟然也在这里定了绣品,还是送给自己的?

钟家的仆妇也是惊异地看向钟大夫人,有些骑虎难下了!

若让这云绣坊的人去各府里说一声,便会将这错处实实地落在钟家人头上,钟家刚刚平息的风波,因这这件事,会被那几个手中掌权的人肆意再次玩起,钟家就会成为众矢之的,却不会因为云绣坊的刻意去说明而责难云绣坊,有权的人更懂得面子要如何保护。而钟家的谣言就会袭卷并州,那钟家就是再有银子,没有了别人的助力,落败便是眼前的事儿!

钟大夫人虽然想通了事情的本末,却还是转眼就对上桑红云:“你说得即是是真的,那就更要撕了,你信不信到时候,人家只会找你云绣坊的麻烦,而不是来找我!”她更相信,一个平头老百姓,比起她钟家的大妇来,是云泥之别!更何况,眼前的人长得如此出众,心里的嫉妒便如酸水往上冒!一心为了女儿报仇的她,再一次下了决心!

桑红云淡淡地笑了笑道:“夫人,那可说不准哦!我虽然是从乔家出来,可是谁都知道我是被强纳进府的,你这样当众撕了我的绣品,以你当家之母的身份,这便是落了下乘,要是我给各府里打了招呼,你明知道这是几位大人订作的,还这敢这样,难道不是对大人们的挑衅?所以说,你还真不能撕!”

钟大夫人一股恶气泛上来,这样的女子,心思如此通透,三言两语就将她心里的思量说了出来,却是反其道而行之,要将他们钟家放到人前去。胆敢对着自己说出这番话来,摆明了是不怕自己找她的麻烦,可恨她还用这样的语气威胁自己,终究,她不能因为自己的私利坏了钟家名声:“也罢,你既如此说,我便暂且放过你,不过,你听好了,三日之内,你给我滚出并州府,否则……!”

桑红云看着钟大夫人转身离去,刘嬷嬷道:“钟家要拿娘子出气!不会这样善罢甘休!”

桑红云道:“难道我会?”善罢甘休?

魏龙赵正将这一幕看在眼里,尤其赵正,对上桑红云平淡的身影,心里反而没有了先前那种抵触。

两人也不多说,与桑红云打了招呼,离了云绣坊出去。

三日后,桑红云让人抱了绣好的玉手观音,带着小米去钱知府家送于钱夫人,路上的茶铺里忽然传出很大的说话声。

说的是并州钟家大夫人的事。

小米长着嘴半天才合拢:“娘子,真的是钟大太太遇到鬼剃头,那钟大太太不就变成秃子了?”

噗!

小米想着眉眼儿展开,忍不住噗出声来!

桑红云也笑道:“恶人自有恶人磨!”

说完子,忽然想起什么:“小米,魏龙和赵正出去几天了?”

小米不假思索地道:“三天了,娘子!怎么了?”

咧着小嘴儿还笑着的小米边跟着身边走的桑红云便侧脸看向她。

桑红云道:“没什么!”虽然这样说着,心里却涌上一层暖意,将深秋的寒意搁浅在身体之外。

钟家此时却是炸开了锅,钟大太太回到云绣坊第二天早晨起来,那右边的头顶上,款款掉下一缕发丝,露出桃子大的一块头皮来!

钟大夫人的贴身丫环惊掉了下巴,看着那一块白渗渗的头皮和钟大夫人手里捏着的一把黑发,惊叫:“太太,你的头发……!”

钟大夫人直到此时,才露出惊恐的样子,尖声叫起来:“啊……!”

门外的丫环婆子听到屋内的尖叫声,都看向屋子,连着刚从小妾房里回来的钟育仁听得一阵惊悸,急步就走进了屋子,看到钟大夫人的头皮,一脸错愕,怒道:“这是怎么会事?”

钟大夫人脸上已被眼睛流花了,看了一眼手里的落发,又看了一眼钟育仁,终于吼了出来:“老爷!鬼剃头,鬼剃头!”

钟育仁一把从她手里抓起落发,提起来道:“这明明是被人割下来的,你说,你这些天又去惹了谁?”

惹了谁,她,谁能惹她,她又能去惹谁?谁?桑娘子!

“难道真是她做的?”钟大夫人喃喃地说道。

“是谁?”钟育仁一脸恼怒地看着钟大夫人,自从说定要与乔家结亲开始,钟府里就出了不少的事,也不知是不是和乔家犯冲,钟家死了一个女儿,自己的女儿也被送到了庄子上避祸,乔家的二少爷失踪,大少爷战死,乔余风又被代理朝政的六皇子罢官归家,要是早知道乔家这样的结果,他说什么也不会起与乔家联姻的念头。也就不会让二房的侄女身死,自己的亲生女儿生生送出钟府!

钟大夫人一下就明白了,却不敢在钟育仁面前说出来,只叫了一声:“老爷!”便低头哭了起来。

钟育仁看着屋子里站着的丫环道:“你说!”

丫环扑通就跪到了钟育仁的面前:“老爷……!”她偷偷看了一眼还坐在大炕上低头不说话的钟大夫人。

钟育仁早没了耐心,丫环的动作入了眼,更加让他生气,一脚就揣到了丫环的肩头:“说!”

丫环再也不敢耽搁,急忙将头一天钟大夫人去了云绣坊的事说了:“……老爷,夫人真的没有做其他的事啊!”

这还不够,这还不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