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屋子重新梳妆整齐,换了新年的衣服后,赵正和魏龙被小米带进旁边的房间,那里在赵正和魏龙住进这云绣坊之后,便收拾出来做了专门的会客的地方,只这客人以前只有他们两人,现在也是。

坐在椅上的桑红云望着地当中站着的两人,她的眼睛从来没有如现在这般凌厉冷漠:“三殿下怎么会在你们屋里?”她说着话,眼里仿佛有水雾慢慢涌上来,从来没有如现在这样像一头牛一样被人抽了鞭子往前赶,不是所有的人都因为遇到这样的事情会感觉到遇到了泼天的富贵。

她只想着有了乔家的周全,她便会心安理得地去过她的生活。

小米和墨板会找婆家过上她们的小日子,她会和父母一起过活,会好好的过完自己这一生的日子,会尽心为刘嬷嬷养老送终。但是没想到赵正和魏龙如此轻意就将护着的人送到老虎的嘴下,这就是乔锦林留给她的人!

“你们可知道自己做了什么?”

一连两个提问,魏龙终于扑通半跪在桑红云面前:“请三娘子责罚!”

桑红云则看向赵正:“尽忠卫国的勇士,我有何资格来罚你们!只道这沧海桑天还有我桑红云的一席之地,现在看来,我连蝼蚁都不如!”

赵正脸涨得通红,低头咬牙,也扑通直接跪在地上:“桑娘子,事已如此,等到护送三殿下安全进京之后,我等任你处置!”

可若是不能安全送到京呢?桑红云看着魏龙和赵正,将话咽了下去。真到了那一刻,谁又能管着身后之事!桑红云想到此,自嘲地笑了下道:“下去吧!”

但此刻魏龙却说起了事情的经过。

有人放了红色的烟火,那是他们和乔锦林一起商量好的,如果有事,而不能随意见面,就会放烟火,在哪个方向发现,看到的人就会去那个方向说定的地点会合。

“所以,你们去了,然后就带回了三殿下?”

桑红云只听了前面开头的几句,便打住了魏龙的话,下了结论。

魏龙随之也就点头:“是这样!但我们没想到,三殿下会想到要让你为她打掩护去京城!”他说话的声音因为牵扯到了三殿下,变得低了下来。

说到这里,赵正和魏龙都有些后悔,什么也没想,就去了接头的地点,可是却带来这样的结果!

私心里,他们都以为桑红云会和他们有一样的想法,忠君保国为自己的主子尽心尽力不是应该的吗?何况三殿下只要活着进了京城,回到皇宫,他的储君地位便会昭然若揭。

桑红云从会客的屋子里出来,回到自己的屋子。然后让小米和墨板收拾了随身的衣物,又准备了充足的吃食,做好这些后,她就静等着三殿下的招见,等着与他一起离开并州。她不能带任何人,因为她只是以侍女的身份待在三殿下的身边。

她带上了赵正,将魏龙留了下来,交待了他些事。

只不过一天的功夫,初二的早上,四五辆普通的马车从并州城中走出来,车上装着几十坛并州有名的特产梨花春酒,身后跟着十几个看着像是家丁的人前后吆喝着,装成去京的商队。

桑红云坐在车厢里,看着窗外的风景。

“你怎么会自求出府?”

声音从另一边的人嘴里发出来。

桑红云转过了头道:“为自己!”

周丰半躺着靠在车厢上后面,眼睛盯着手里的一本书,像是自言自语,又像在问她。

面前的人陌生而高贵,尤其这样在狭小的空间里与他坐着,便让她感觉十分的不自在。

周丰的腿伤了,却没有伤着他的嘴,他继续问她:“为什么不问本殿下乔锦林的事?”

桑红云从善如流:“请问殿下,乔大少爷可还活着?”

周丰正在翻书的手一顿,抬起了一双狭长的眼睛:“或许是活着,也或许是死了!”

桑红云却陡然精神起来:“殿下是说,他有可能活着?”

周丰却低下了头,翻了下一页:“我渴了!”

桑红云将红泥小炕上温着的小壶提起倒了一碗水弟过去,周丰接了,送到了嘴边。她看着无所谓的样子,其实心里明期待的,但是周丰的话只说到到此,便继续去看他的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