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人像是受到了不小的打击。

她的眼神从惊讶到愤怒,最后是无奈的绝望。

江源在一边静静地等她调整好心情,而他则看着波光潋滟的湖面,原本的平静因为一阵风轻轻荡起圈线,看得人心也跟着飘起来。

蔓子还在回想着江源说过的那句,他母亲是前公安部副部长的女儿,父亲是政法委书记。

最初听到,仍有些不敢置信,以至于心中存着很多疑惑。

“他有这样的背景,还会出来卖毒品?他不怕给家里人捅娄子吗?”

对此,江源的说法很老道。

“愈知法,愈犯法。你能说现在一些在位的领导都没犯过错误吗?有时候,凌驾于法律之上的生存方式,正好成全了他们的捞金伎俩,既然有了地位,何不行该行之事呢?把握好度,照样丰收。”

蔓子见他说得如此轻松,忍不住提醒他:“而你是给那些人辩护的。”

江源不可置否:“我是为当事人的利益辩护,但是我有权选择为什么样的人辩护。”

蔓子沉默不语,在她看来,江源已有多年的律师经验,在事情争辩上必定是能说会道,自己在这方面远远比不过他。

过了一会,她喊:“江律师……”

“叫我江源吧。”

蔓子顿了顿,随了他:“江源,谢谢你告诉我这些。”

江源听她这样说,但见她脸上却没有丝毫笑意,他有些后悔道:“或许我不应该告诉你,这对你来说并没有什么好处。”

蔓子摇头:“不是,知道了也好,算是了解一件事情的真相吧。不过……”

她话锋一转看他,“你不怕我上网将这件事情揭发吗?既然你的警察朋友说了这些都是内部秘密,又为什么会愿意告诉你实情?而你又回过来告诉我?”

“你想的是挺多。”江源双手抵着背后的栏杆,笑得轻松,“好朋友之间没有秘密。你能这样问,说明你的心情还不算太糟,或许这个意料之外的结果对你来说还能够接受。”

她蹙眉:“什么意思?”

江源突然道:“能说说你和他之间的事情么?”

蔓子不想回答,她撇过头:“没什么好说的。”

江源不勉强,却不经意说了句:“人有时候会很迷茫,到底有些东西在他们心中算不算重要,其实并非因为你觉得重要,东西才有了地位,而是存在你心中的才都是重要的。”

蔓子听完莞尔一笑:“你还会安慰人。”

“安慰到你了吗?”他问。

“我不需要任何安慰。”

江源开玩笑:“有没有人说你有点高冷?”

蔓子认真想了想:“有,以前有人说我弹琴的时候很高冷。”

“高冷也是一种气质,不是人人都有的。”

蔓子由衷佩服他,“你还很会夸人。”

江源笑开怀:“一般,如果能让你心情好点,不过现在看来,我还需要做些努力。”

蔓子目前的心情倒也放松,不知道是什么缘故,不过她意念爱作祟,相信到了夜深人静,一个人闭眼冥思时,许多纷杂的烦恼还是会跑到脑子里,将自己缠到失眠。

每当那时候,她心中就有两个她,一个是抵御防备的她,一个是卸下伪装的她,两股势力在她脑中奔腾,也不知道最后存在的是哪一个,等昏昏沉沉睡下,到第二天清醒时,盯着外面崭新的一天,她才觉得过去平静的生活多么可贵。

蔓子看着江源脸上的诚恳,一如第一次见到他那时,她细数起来:“没想到我撞了你的车子,不仅拿到了赔偿,还被包了伙食,并且收获了一个律师兼……朋友?”

江源神色认真:“我说过了,你有什么需要,我都会帮你完成。”

蔓子指了指自己的腿,说清现实:“现在麻烦的是这个,医生说至少在医院一个月,我怕你到时候会觉得不耐烦。”

他却是很肯定:“绝对不会,你应该相信一个律师说过的话。”

回去的路上,江源推着轮椅,问她:“你现在住的环境习惯吗?需不需要换病房?”

蔓子想起那件事,不知道江源了解几分,她缓缓摇头:“不用,我每天就是简单的吃喝睡,没什么大要求。”

现在除了伤她最担心的事情是,陆慧是否会对自己有所怀疑,在她身上发生的事情,若是传到母亲耳中,必定引起轩然大波。

蔓子知道,陆慧是一个骄傲的人,关于父亲的那一段故事,对她来说如同污点一般存在,她是厌恶的,以至于也需要她的女儿对此厌恶。

如今,自己出了这样的情况,万万不能向对方告知,否则只会惹来一句自作自受。

*

蔓子的心态开始积极起来,她每天都会问护士自己脚伤的愈合状态,并配合医生的话注意很多细节,让自己能够尽快出院回家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