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人会所地处市郊别苑,周边山水环绕,隐在大片绿林之中,夜间温度低风起的大,天上飘下几滴细雨,落在人脸上凉飕飕的。

她算算日子,时节早已入冬。

周屿正将车钥匙交给门口的侍者,揽住她的肩膀往门口走,手掌包裹下的肩头传递着来自于他的温度,与外面的寒冷的气温相比,竟有些微微发热。

服务生见着他就熟络地喊周老板,热情地在前头带路,领着他们上旋转楼再拐了弯,二楼全是各式厢房,装潢考究气派,每扇门都紧闭着,听不到里面的声音。

蔓子已经分不清具体方向,只听周屿正在耳边轻语:“像上次那样,站我身边就行了。”

走廊上灯光璀璨,一路照着人无所遁形,她从一旁的墙壁上瞧见自己,身影模糊没有表情,却能感觉到一丝僵硬。

离指定号房越近,她心跳地越快,哪怕现在他的手从肩上移到她的手腕处,慢慢牵引。

今晚已不止一次,她因为即将迎来的情况紧张地口干舌燥。

开门的刹那,蔓子感觉眼前一阵恍惚,一时瞧不清楚里边众人面孔,视野内出现短暂的白光,又伴轻微耳鸣,所有人齐刷刷往门口望了过来。

有人认出周屿正,率先喊出一声。

蔓子站在他身边,觉得自己像个陪衬,手上总想抓点什么,握紧又放松,等后来她脑袋发懵坐下来,才发觉自己似乎少带了什么,却又一时想不起。

有人将目光长时间投放在她的身上,让她自觉亏心,绞着双手逼自己抬头直视,大气也不敢出。

这是一间中型会客室,男男女女零散地落座,大约有七八人,有人在他们进来之前已经谈到欢畅,面前茶几上的烟灰缸落满烟头,此刻又再加上身边一个。

周屿正丝毫没有拒绝别人递过来的烟,兀自点燃,便深深吸了起来,明明半小时前他才抽过一支。

鼻尖萦绕着烟雾,蔓子始终憋着气,静静地观察着别人的一动一静。

“周老板,今天怎么带外人来了?”说话的是刚才递烟的男人,她没有见过。

周屿正因为这话对那人轻轻一笑,又隔着烟雾眯眼看她,似乎有些不满:“出来了就别带情绪了,笑一个。”

她反应慢半拍,又在这样的情况下,抿了抿嘴才不自然地扯开嘴角弯起来。

他顺势将她搂过去,对人道:“女人家没见过这种场合,难免有点不习惯。”

有服务员过来斟茶,那男人挥了挥手:“先出去吧,叫你的时候再进来。”

房间门被人打开又合上。

蔓子觉得气氛有些怪异,至少是从她进来以后,她猜测这与自己大有相关,似乎隐隐之中感觉到房间内所有人对她的敌意。

男人防备心重,不敢松口:“既然这样,那是对我们做的事情也有所了解?”

蔓子小心翼翼地抬头,那人目光紧盯着她。

周屿正没说话,她默然地点头。

有人将杯子重重搁在茶几上,洒出液体少许,但因发出的声音巨响,吸引了众人的视线。

摔杯子的人正是七妹,她的不满全写在脸上,充满愤慨地看着蔓子。

蔓子也不动声色地回视她,心里早已七上八下。

“周老板,你是进去以后连记性也不好了吗?被人算计背叛,现在还将人带在身边,这要让阿靓知道了,不知道会有多伤心,人家可是一心一意对你的。”说完她做了一个同情带苦涩的表情。

周屿正料到这茬,静静地听完后,严肃点头:“是呢,这话没毛病,对于那些背叛我对不起我的人,我是绝对不会放过的。”

最后几个字,他一字一顿,语气坚硬。

蔓子心一悸,感觉整个人颤抖了一下。

身旁的人悄然偎过来,腿上落了只大手,正好覆在她的手背上,有一下没一下的磨砂。

“不过……”他再次开口,声音清楚地传遍整个房间,“有些误会也还是要澄清,我的女朋友没有背叛我,这一点我心里清楚,也希望你们清楚。”

七妹嗤笑:“周老板,你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周屿正这回不被她带跑话题,沉着脸拧眉反问,“我倒是想先问问你们什么意思?那天我被困在里面暂时出不来,她正要给我去作证。你们倒好,怀疑到她头上去,至于跟踪绑架一些事……我没看见我就先不说,但车祸住院这事应该跟你们脱不了干系吧?”

“周屿正,你……”七妹急了,说话开始打冲,一双手及时制止了她。

一直未发话的简三让她住嘴,他神色威凛,对着蔓子扬了扬下巴,像是给她机会解释,问:“妹子,是这样吗?”

蔓子怔怔点头。

七妹见此,又忍不住插嘴:“当时你在酒吧楼下,想要上来被拦住了,你转身打了个电话,是打给谁呢?”

有人抢话:“打给我。”

七妹争论:“周老板,当时你的电话并没有响。”

周屿正拿起桌上的一杯酒,轻抿了一口放下,“我知道,她只是想通知我,楼下有危险,但是我拒接了,这种情况根本来不及,我只能将那些样品先藏起来。首要任务是什么,慌慌张张瞎跑吗?干我们这行,最基本的心态就是镇定。”

一些人面面相觑,似乎在探讨这话中的真实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