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到了一楼设备间,发现青铜镜依旧保持着原状,我松了一口气,却又感到忐忑无比。

我知道李正阳魂魄迟早会出来,而且时间流逝,这一停不远了,但她究竟会在何时出现,谁也不会清楚,因此我无时无刻都感到迫切无比,我很想把这些事都解决了,但我又明白自己远远不是他的对手,严格来说我和他身手不分上下,却都有着同样的思想,根据我对他的了解,他是不会让你有机可乘的。

所以,我与他之间,要是谁先一步失了先机,就很难扳回局面。

更何况我要面对的远远不止他一人,所有人的魂魄,都站在了他的一边。

然而我身处现实世界,这是我唯一的筹码了,如果我能先一步把所有人都拉到了我这边,那么接下来,即将会上演一场皮囊和魂魄的大战,他们最大的劣势,其实就是被困在了青铜镜里。

纵然不敌也好,我一把火烧了青铜镜也不是不可以以的。

但那是下下之策,因为到目前为止,我还没找到老赵的踪影,我不知道在青铜镜里面的是老赵的皮囊,还是他的投影。如果当初是老赵皮囊杀了自己的魂魄,现实中的老赵却是不见了,这能说明很多问题。

要是魂魄一死,皮囊在现实世界中也会跟着消失,我毁了青铜镜也未免太过歹毒了。

我走出了设备间,就回到了老陈的宿舍里,坐着等他回来,这时老陈也差不多快要下班了,我正琢磨着应该以什么方式说出来,更能让老陈接受他被催眠了的真相。

可能是我精神绷得太紧,迷迷糊糊的我竟然睡了过去。

等我听见有动静,就两眼一睁,随即房门被打开,老陈从门外走了进来。

“老陈,下班了啊。”我咧了咧嘴,干笑着说道。

老陈一看我就坐在沙发上,顿时就被狠狠地震惊了一下,他若有所思地看着我,皱着眉头说道:刚刚我才当着你的面交班,你为什么会先我一步回到宿舍?你不是小李!

我默然了一下,就说老陈你猜对了,我的确不是你认识的那个小李,我是......这个说起来一言难尽,如果你要听,我就给你讲讲。

老陈吃惊地看着我,半响,他走了上来,拿起电热水壶走向卫生间加水,他说,那咱们先泡一壶茶,再好好聊聊。

哪怕老陈是被催眠了,这份处事不惊的心态还是保留着,这也是为何我先要告诉他真相的重要原因之一。

“那,应该怎么称呼小兄弟?”老陈忙完了以后,就在我对面坐了下来。

我想了想,说:这样吧,你还是称呼我为小李吧。

“嗯,也行。”老陈极其古怪地瞥了我一眼,便淡淡地说道。

我知道他或许在怀疑,李正阳是不是先一步赶回来,跟他开的一个恶作剧的玩笑。

“那好吧,老陈,你来太平学校多久了?”我问。

“有很多年了。”

我说具体有多少年,你能不能说清楚点,我想知道一个确切的年份。我一说,老陈的眉头不禁就皱了起来,他想了很久,才跟我说大概有十多二十年了吧,总之是很久了。

看他这个样子,我觉得已经找到了一个很好的切入点,于是又问:当时你进太平学校应聘保安大概几岁?

老陈一脸古怪欲言又止地看着我,但也最终还是老老实实地回答了我的问题,他说大概是五十多岁的时候吧。其后,我又问了他家人,居住地等等问题。

他是这样回答的,他说他无儿无女,妻子也在多年前就过世了,他从此就在太平学校安顿下来,因为在这里待遇不错,退休以后还有退休金社保之类,下半辈子倒是不用太愁了。

老陈说得很详尽,环环相扣毫无破绽。

我静静地听他说完,心底下暗自寻思,这催眠术简直是无懈可击,如果每个人所受的催眠都是这样,那么施术者这份心智,我是远远都比不上的,但这还是李正阳能够想出来的吗?

想来想去,我把这一切都归咎于李正阳魂魄受到了邪镜影响,他才会变成如此。

所以我换了一个方式,又问:既然你都这么认为了,那么你还有什么是觉得不对劲的呢?

“唔,总之我觉得不对,我觉得自己原本好像并不是这样的人,无从说起。”老陈说罢就皱起了眉头,他呆坐了一会儿,就起身去拿杯子。

我知道时候到了,意念一动,我就把自己给隐藏了起来。

当老陈转过身的时候,他震惊地傻站在原地,同时还吃惊地“咦”了一声。

“人呢?”老陈震惊无比地说道。

他环顾了一下四周,又兀自不信地狠狠地揉着自己的眼睛,我再趁机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你是人是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