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庙不在村子里,准确的说,是在田里,村民们耕地的正中央。至于为什么要建在那里,是有其中的典故的。

神,是平民的一种精神信仰,我不知别的村子是怎样的,但就我这村子有一个这样的传说,相传很多年前,老祖宗来到这地方,把他的第一块耕地腾出了一个位置供奉神仙,以保风调雨顺,这就是其原因。

也就是说我晚上去的话,田野上空无一人,庙祝也不在,没人知道我去过公庙。

然而大年三十的,我实在是找不到一个好理由出去,只好等我爸妈睡了,我才悄悄溜了出门。

秋收之后,田里除了依稀几块地种着菜,大部分都在闲置着,只有过了年,才会播种还有种植其他的农作物,因此四处旷野,没有视线上的阻碍,万一有其他人在附近,那么我也会发现得及时。

毕竟做贼心虚。

近几年生活条件好了,在重建公庙那一年,也修了一条直通公庙的水泥路,跟别的村子相比起来,这是看似挺威风,实则上却是毫无意义的一件事。

我趁着夜色在水泥路上走着,同时密切注意着四周,生怕被别人所发现。虽然南方不冷,但毕竟是冬天,又是大年三十晚上,应该没什么人学我脑抽风这般,出到田里瞎晃悠。

可是在我距离公庙还有三百米左右的时候,我却突然感到浑身不自在起来,这种感觉,就像被别人在背后注视着似地。说起来挺玄乎的,但这种感知绝大部分人都有,很多时候你似有所感地一转头,就刚好看见有个人在注视着你一样。

我装作无事地走了一小段距离,回荡在我耳边的,只有自己的脚步声,这使得我的心狠狠地抽了一下。

要知道此时,我就与一个普通人差不多,不知怎么回事,在这个镜面世界,我的催眠术好像不太管用了,这是我在催眠自己的时候察觉到的,而叶秋种在我身上的头发,也再派不上用场。要是遇上了什么变故,我猜今晚我自己是吃不了兜着走。

难道我今天犯的事,真让菩萨生气了,所以他们现在准备惩罚我?

不,那不可能,他们神通广大,真要惩罚我也用不着这个方法。

还是说,跟在我身后的人是石浩他们?我打了个激灵,现在我这个样子,一点自保能力都没有。万幸的是青铜匕首不在身上,不过我要是出了事,蜥蜴和刺猬他们也无法察觉,到头来还不是找上门去。

一想到这点,我就心急如焚,而那种被人盯着的感觉如附骨之蛆,在这寂静的夜里,实在是让我抓狂。我咬了咬牙,倏地就停了下来喝道:到底是谁!装神弄鬼的,马上给老子滚出来!

“啊,被发现了,是我啊。”

我楞了一下,随即就转过身近乎用吼的道:妈的!半夜三更的你跟着我干毛啊!

还以为跟着我的是哪个,原来是鬼王,怪不得悄无声息地。

鬼王飘到我面前,说:我不是见你大半夜的跑出来,感到好奇才跟着嘛,你这是要去哪里?

我翻了翻白眼,实在是拿他没办法,我说你赶快给我滚回去,总之你别跟着来,我要去的地方你不适合去。

“既然都跟到这里了,你总不成让我自己回去吧?”鬼王把头一瞥,又说:“咦,那里有一座庙,要不咱们一起去看看是怎么回事?”

听他瞎咧咧的,看来是非要跟着了。而我也明白过来,这恐怕是蜥蜴的意思,让鬼王跟着我,生怕我遇上什么意外。

想到自己也不算得上一个人,再多一个我想应该没什么差别,再说这大晚上的去公庙,一想到大白天的诡异,我的心里就发怵。

想及于此,我说那好吧,万一有什么不对头的,就第一时间跑出去,到时你跑得慢别说我不讲义气啊。

鬼王点点头,视线却没离开过公庙的方向,他心不在焉地说:知道了,那咱们就过去吧。

我无奈地叹了口气,就再不管鬼王,而是走向了公庙。

通常来说,不管是哪座庙,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都点着灯的,我这的也不例外。但此时看去,幽黄的灯光从公庙里透出来,再加上四周寂静无声,那就显得特别诡异了。

今天发生的事还历历在目,而不到半天时间竟然又掉头回来一趟,我可没忘记所有的事都是因我而起的。

胆量和实力呈正比,这句话一点也没错,我以前有头发,虽然没用过几次,但我一直都是有恃无恐,然而此时我没一样能拿得出手的,这胆子就缩了一大半。

我在公庙门前站了很久,才迈开脚步走了上前。

轻轻一推,“吱呀”一声,木门就被我推开了,我走了进去。

白天看这些菩萨,那是相当的有气势,可此时借着神案上橙黄的火光看去,却显得无比骇人。因为今天那事,每一座神像都开裂了,当我一走进去,鸡皮疙瘩就掉了一地,我觉得他们的目光如实质那般,一一落到了我的身上。

每一座神像前方,都有一张木质的神案,也就是桌子,那是专门用来摆放祭品用的,当然此时并没有什么祭品,只剩下孤伶伶的几盏油灯。

“鬼王,你看看这些神像,有没有发现什么神力之类的?你们做鬼的,不是最害怕神仙吗?”我咽了一口唾沫,心虚地问道。

“神仙?没见过,这里也只得你和我两个。”鬼王瞥了我一眼,双手一摊,说:“还真没有。”

我想想也是,如果这时候真有什么神仙,那肯定先把鬼王正法了再说,哪里还由得他在这里唧唧歪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