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娘丝毫没有乱了阵脚,又唱道:“似花还似非花,也无人惜从教坠。抛家傍路,思量却是,无情有思。萦损柔肠,困酣娇眼,欲开还闭。梦随风万里,寻郎去处,又还被、莺呼起。”

宋山煜面无表情,等着喜娘唱完。他从石桌上顺手拿了一颗圆滚滚的橘子,将它抛向空中,接住,再抛,再接。

戚璇觉得这气氛实在是诡异极了,皇上的意思是让喜常在唱她想唱的曲,但喜常在唱来唱去也似乎没让皇上满意。

戚璇半是试探地对喜常在道:“喜常在今天是怎么了?皇上让唱曲儿,那你就拣首欢快的曲子唱,不能因为到了万物萧条的冬天,就净唱一些悲曲,是不是?”

喜娘低声道:“是。”

宋山煜轻哼了一声:“朕的喜常在自从入了宫,整日里就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是宫里不好吗?还是遇上了什么不顺心的事情?”

喜娘乖巧似绵羊,道:“皇宫很好,臣妾觉得事事顺心,没有不如意的时候。”

戚璇连忙打岔道:“喜常在唱了这么久的曲儿,一定早就口渴了,尝尝我新制的蜂蜜柚子茶吧,蜂蜜是润喉的。臣妾今日新泡的,皇上也要尝尝,给臣妾指导指导呢。”

宋山煜接过一碗蜂蜜柚子茶,浅尝了一口,夸赞道:“柚子苦涩,蜂蜜甘甜,两样搭配在一起的味道是绝佳。璇儿总是能想出这样的配方,真是心思灵巧。”

晏如跪在地上,暗自思忖着,绮妃如此盛宠,也不是没有道理。人长得出挑不说,脑袋还总有些新鲜的主意,想不得宠也难。

正想着,宋山煜的声音又从亭中传来:“今日喜常在辛苦了,唱的曲儿朕也很喜欢。那就封喜常在为喜昭仪吧。”

这下戚璇就更糊涂了,她实在是搞不清皇上的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何昭仪就跪在离醉心亭不到十步的距离,皇上难道真的看不见吗?

戚璇还未想好怎么开口,就听喜常在道:“皇上忘记了,亭下还跪着何昭仪呢。”

宋山煜嘴角微微上翘,扯出一抹带着玩意的笑容,道:“何昭仪?何昭仪今天不是犯错了吗?刚进宫就犯错,也能配做昭仪吗?那就将何昭仪降为常在吧,喜常在封为喜昭仪。璇儿,你说这样安排可好?”

戚璇顺势向皇上撒了个娇,装作不安状,扭怩道:“何妹妹只是没教导好下人,又没有犯下什么大错,皇上至于这样做吗?”

宋山煜一本正经道:“虽然后宫杂事都由皇后来掌管,但朕也有想过目的时候。何昭仪今日管教下人不当,如果不加悔改,明日又不知会犯下何错,影响后宫的安定。”

戚璇本以为何晏如是个才貌双全的女人,进宫后一定会得到皇上的另眼相看,没想到皇上这样不喜欢她,甚至不顾何国公的面子,这样不待见她,她心里便逐渐放下了警惕,回道:“皇上拿主意就是了。干嘛要询问臣妾的想法,倒像是臣妾要故意难为何妹妹似的。”

宋山煜直了直身子,严肃道:“何昭仪不能管束住下人,不配高居昭仪之位,降为常在。喜常在深得朕心,封为昭仪。”

喜娘出身不高,入宫前一直在花船上伴唱,没想到今日也能封为昭仪娘娘,这福气也不是一般人能学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