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如的棋艺确实了得,不费力气就赢了一局。宋山煜还想再下,这时孔甲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耳语,宋山煜便对晏如说道:“常在棋下得不错,朕本想再与你切磋一番,但今天不行,朕还有要事要办。”

晏如道:“皇上什么时候想下棋了,着人差臣妾就是。臣妾恭候皇上。”

宋山煜点点头,似是无意问道:“七王侧妃可是常在家中小妹?”

一瞬间,晏如回到了幼时一个深秋。自己贪玩,那天在晏和的瑞雪斋玩到月爬树稍的时辰,两人先是扮家家,然后玩翻绳,玩得忘了时间。天黑了,她俩才想起来时间。晏如一看时间不早了,赶紧往自己的听雨斋赶。大夫人最不高兴她们俩“厮混”在一起,总是教导俩人要多像晏姝学习,静下心来做些针线活,绣些像样的花样。

晏如心道不好,被大夫人知道少不得一顿教训,挽着采葛就匆匆往听雨阁走。可不巧,走到一半,天上飘起了点点秋雨。

已经是深秋,晚间格外凉,晏如走在路上都要裹紧了身上的衣服,可是风像长了眼睛一样直往她肚皮里钻。本来夜间的风就大,这会又下了雨,雨被风斜斜刮进晏如的脖子里。

晏如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想起了这段时光,毫无任何纪念意义的雨夜。也许是宋山煜的话给了她相同的感觉——她感觉脖子上也滴上了水珠,一点一点蒸干,那一小块皮肤也变得紧巴巴的。

连同一起的,还有自己的喉咙,也变得干巴巴的,说不出来话。

她一直都觉得自己受得这一切不算什么。她依旧健康,她依旧过着常人享受不到的奢华生活,看见她的嫁妆了吗?后宫里再没有那个妃嫔像自己一样出生在富可敌国的氏族。她没有经历家仇国恨,也没有经历生死磨难——不过是失去了一个爱人。

那又怎么样?他娶了自己的亲妹妹,她娶了自己的好朋友,他确实是负了自己——难道自己要整日里以泪洗面、哭哭啼啼吗?这才是自己所看不起的。

但是她也真的觉得很无奈,因为过了这么久了,她还是不能听到一点有关于七王的消息,听到了,她的心还是会无可避免的颤抖起来。

打一个比喻,深宫像是比何府更大的金丝鸟笼。而晏如此刻多么愿意,在这鸟笼中静静度过余生。为另一个男人生儿育女,听后宫中的女人唠闲话。冷眼看着何府的盛衰,冷眼看着七王府的喜悲。

她时常想,自己不是圣人,她不能用一颗宽怀的心去包容所有人,她也没办法很快忘记那个白衣翩翩的男子。但是时间最终会解决一切问题的,她要等。

“回皇上,七王的侧妃确是臣妾的小妹。”晏如平静回道,语气里不带一丝别的感情。

宋山煜将目光转向棠棣,随口问道:“七王这个人,棠棣觉得怎么样?”

棠棣摇头道:“臣妾在宫中多年,对七王没有任何了解。皇上问错人了。”

“那何常在呢?何常在入宫不久,在闺中可听过七王盛名?”宋山煜又问。

晏如道:“臣妾没听说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