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如初承雨露,整个子城里充满了浓浓的醋味。绮妃这几日给皇后娘娘请安都来得格外勤些,总要趁晏如未到之前的功夫在众姐妹面前酸上几句才行。

魏昭仪入宫许久,虽长相甜美,但因为出身的缘故总是面见不得圣上,刚进宫只给了个才人的身份,连稍有些脸面的宫女打扮得都比她活泼靓丽。

同一批进宫的就只有绮妃一人,绮妃又是蔺大将军的幺女,虽然蔺将军已经不再掌有兵权,但宋皇族念在他的赫赫战功,差不多许了蔺氏一族一辈子也享不完的荣华富贵,绮妃的是家中唯一的女儿,几个兄弟倒是十分争气,年纪轻轻已经成为能够行兵打仗的武将,将来前程似锦,由此可见绮妃的身份显赫,家世尊贵,所以蓬门小户出身的魏紫伶不得不依附于绮妃。

魏昭仪能在骄矜的绮妃身边说上话,不过是因为自己面上功夫做的极好。想当年刚入宫那一会,皇后看不上自己的出身,也不愿意抬举她,自己入宫一月之余也没有得到皇上的宠幸。想到自己年迈体弱的父亲和把希望全寄托在自己身上的老母亲,那几个不成器的赌徒哥哥,魏紫伶不得不屈身去讨好得宠的蔺戚璇。

她送不起昂贵的珠宝首饰,也没有从西洋讨来的新奇精巧的玩意儿去讨心高气傲的绮妃的欢心,只能日日早起等在绮妃移清宫的门口,只为伺候绮妃的晨妆。

有时帮着簪花,有时帮着挑选哪只簪子和绮妃那日要穿的衣裳相配,有时帮着递上毛巾手帕,更多的时候,她站在一旁,说尽了世间的溢美之词。

这是宫女应做的事情。而魏紫伶一做,便坚持了三月有余。

一开始绮妃见魏紫伶容貌甜美,娇俏可人,也十分不待见她,趁着梳头的功夫嘲讽她:“魏才人,你服侍本宫这么久了,本宫竟忘了问你的闺名了。”

魏紫伶忙道:“娘娘知道都是重要的事情,贱名说出来只会污了娘娘的耳朵。”

绮妃轻蔑地瞥了她一眼,又对着镜子里的自己满意地娇笑起来,说道:“什么贱不贱名的,天下那么多叫大丫、二丫的姑娘,听到才人这话还不都得跳江自尽。”

绮妃身旁得宠的贴身侍女艺舒向来说话却不让人舒服:“叫大丫和二丫的姑娘,恐怕每天要光着脚丫子去农间插秧呢。”

魏紫伶在一旁脸一阵青一阵红,她乳名二丫,只因她家中还有个姐姐。她未进宫前赶到春种之时,确实要帮着家里插秧的,后来吴州知府为了讨好上司,在乡间里搜刮年轻貌美的女子,自己这才被送到太师府上,碰巧遇到蔺将军送幺女入宫、而无女儿的太师忙着讨好皇帝,自己便收作养女送进宫来了。绮妃这么说不过是践踏自己的出身罢了。

“魏才人怎么会叫这种名字呢。不过话说回来,本宫听说,有的人家为了让自己的孩子好养活些,确实会起上一些不太好听的名字呢。”绮妃说道。

艺舒道:“可那都是民间的做法,在咱们将军府,连名字都登不上台面的话,可是会被人瞧不起的。”

魏紫伶毕恭毕敬道:“臣妾闺名紫伶。”

“紫伶?哦,本宫记住了。”绮妃淡淡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