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此次调动事大,涉及到自己的人,孟浩明带伤过来了。

得到主子的赐座,孟浩明吊着一条伤臂,坐在椅子里还是有些不安的。这个胡二哥,虽然说是在他的队伍里,可是,刚被调来不久的人,自己其实也不怎么熟悉。

刚好,胡二哥就在此次护卫护国公上太白寺的一队人里面。很快的,胡二哥被带来了。

孟浩明看见走进来的人,方才记起了什么一样。

朱隶看见了他的表情,但是,并没有问,深沉的眸子,只是落在那走进来的人身上。

胡二哥年纪,大概二十出头,剔着一个平头,五官,也看不出什么特别好看的地方,长得很平常的一个人,但是,身形偏瘦,手脚长,看其走路,跪下行礼,都是极为利索,可见其脑瓜也不错。

跪了下来,胡二哥道:“奴才叩见王爷。”

黑镖旗的人,都算是护国公的家臣,自称奴才的,比比皆是。

朱隶含头:“起来吧。”接着,说:“王妃荐你当本王的侍卫,可是,本王对你并不了解。你给本王说说,你都能给本王做什么事儿?”

胡二哥脸上自然闪过一抹惊诧,从这点显而易见,他之前都没有和李敏接触过。不敢起来的胡二哥道:“奴才感谢王妃赏识,颇感惊讶,奴才以前都没有见过王妃。”

“会写字吗?”听这人几句话还算说的规矩周正,朱隶问。

“奴才小时候随一个师父习武的时候,练过一些字。而且,喜欢上茶楼听说书先生说故事,因此看过一些书。”

看来真是颇聪明的一个人,普通百姓的子弟,都是没有这个机会上私塾,或是请老师过来家教的。古代受教育的程度较低,大多百姓,是不认得字的。但是,这个人,有个上进的心思,所以,知道怎么变着法子偷偷学字。

眼看朱隶都点头的样子,屋里的人,都知道胡二哥这事八成是要成了。是尚姑姑都吃惊,紫叶虽然和李敏提过自己二哥,但是,都没有把胡二哥带来给李敏看过。李敏这个识人挑人的本事,也太厉害些了吧,犹如伯乐挑千里马。

“孟旗主什么意见?”朱隶转头对向孟浩明。

这个人毕竟是孟浩明的人,按照程序是要问一问的。孟浩明起身,答:“王爷,此人臣以为王爷可以在伏燕回来前先用着。像这次,臣率队过来,臣一队人的起居饮食,都是由这个人筹划的。”

看起来这个人,服侍主子的本事也是有的。这事儿,竟然连孟浩明都没有意见,就定了下来。接着,朱隶命孟浩明下山养伤,同时把这个临时调动的事儿告诉给公孙良生知道。

李敏据此插了一句道:“本妃听说孟旗主自己府中没人照料,不如王爷就让孟旗主在王爷府里养伤吧。反正,在本妃那院子里也是有个伤者在养伤,刚好彼此照顾。”

孟浩明愣了一下,在没有回过神来时,只听自己那主子已经笑着附和:“王妃的建言及时,就这样定了。”

等坐上了车回城里时,孟浩明还懵懵懂懂的,一时都搞不清楚自己是何时被女主子给设计的。

朱隶看着人走了,而新来的胡二哥已经利索地去给他打洗脚水了,回头,与李敏低声说:“王妃如今用人,越来越得心应手了。”

“妾身感激王爷夸赏。”李敏顺着他话说。

他的手,瞬即在她腰间一搂,在她额头上再亲了下。

看她如此聪明,做事越来越圆滑老道,不得不令他心头益发爱怜。感觉,以后王府里所有的事务都交给她打理,是没有问题的了。

“以后本王那一帮子兄弟,都得王妃当月老牵红线的了。”

听他这句像是一时得瑟起来自言自语的话,李敏举起一个粉拳在他肩窝里锤了下:这么大的事儿她可做不来。他那帮子兄弟该有多少人,太多了。

说到那尤氏,早上是被宁远侯府过来拜访的赫氏,给拉到隔壁去了。本来,尤氏也是不太想和这群人凑一块的,因为林氏之前反咬她一口的事情还历历在目。但是,赫氏是宁远侯府不是奉公伯府的。

再有,赫氏如今听说在燕都里是办了一个布庄,出的那个布,据说受到城里大多贵妇人的喜爱。赫氏说,要给尤氏送几块别人看得到但是别想买得到的名贵布料,尤氏想到自己身上穿的衣物早已过时,上回已经丢人现眼过了,这回刚好可以弥补,于是接受了赫氏的好意。

来到了隔壁院子里,见到了赵氏,才知道宁远侯府打了什么主意。眼看,这个赵氏是得罪了她儿媳妇李敏,隶王爱妻是众人皆知的事实。听说,那个风水先生司马文瑞,因为说不祥之云的事儿,终于被隶王给惩治了,命都当场没了。

赵氏这条小命,还不是要怕到全身打哆嗦,生怕朱隶追究起来,一不小心,把这条小命一块拿捏了去。

想想,当然,找李敏能得李敏原谅是最好的,可是,当时她对李敏道歉,磕头,什么都做了,都不得李敏一句原谅的话。李敏只对她说,让她去找朱隶。她去找朱隶,不是往墙一头撞死吗?

真是狠毒的一个女子。这样变着法子叫她去撞墙。

找李敏不行,找朱隶不行,还能找谁?只剩下找尤氏了。幸好,朱隶对尤氏这个母亲,在面子上还是很尊敬的。

早听说了尤氏不喜欢吃斋饭,赵氏花费了心机,给尤氏给弄来了一些荤肉,悄悄的从山下带了上来。

尤氏对宁远侯府的人,再怎样冷眼看待,没有错的是,能在几日素菜里头吃上了一点荤,尤氏的心里头不由大悦。

看见尤氏吃的高兴,赵氏等人也是笑眯了眼,这下马屁拍到了点子上了。

“靖王妃如今胃口大开,要不,臣妾让人再炒两个菜来?”赵氏向尤氏讨好地摇晃起小尾巴。

尤氏吃的正在兴头上,没有多想,张口就说好。

赵氏立马给儿媳妇使了个眼色。

吃的高兴的,不止尤氏,还有那个一样吃不惯素菜的宁远侯府小姐朱湘怡。

赵氏见女儿吃的吧啦吧啦的,却是在桌底下拧了一把女儿的大腿。难道不知道你未来的婆婆在你面前吗?婆婆最讨厌太会吃的儿媳妇了。

朱湘怡扁扁嘴巴,人家这不是差点饿死的吗,还不让人吃。

尤氏压根儿都没有瞧见她们母女俩的动作,只是那一眼,望到了怀孕的袁氏身上,开口说:“侯夫人,您这大儿媳妇的肚子,看起来有些圆。”

民间里传,尖肚子生男孩,圆肚子生的女孩子。

赵氏听尤氏这个不知道是不是有意无意说出来的话,当场脸色一黑。

朱湘怡完全不经大脑的,张口就驳斥尤氏的话,说:“靖王妃你不知道,我大嫂请人算过的,是个男孩。”

“请的谁?”尤氏从来特讨厌那些小辈当面反驳她,做小辈的,理应就应该都听长辈的话。

朱湘怡不以为然,直话直说:“我母亲请的司马先生。”

“司马先生?不是那个司马文瑞吧?”尤氏大笑,“那个胡说八道的家伙,谁还信?”

朱湘怡脸色沉沉的,咬着小嘴巴,拧了拧手指头里的帕子。

赵氏顾虑到女儿那桩婚事,又捏了下女儿,回头,微笑着对尤氏说:“我这个儿媳妇,不止请过司马先生看过,还请了不少城里有名的风水大师算过的,是个男娃没有错的。”

“要是生出来不是男娃呢?”尤氏就是那种有人反驳,越有意和人家对着干的那种。

赵氏等人,偏偏也是这个性情。只听赵氏突然一句冷哼,道:“靖王妃,我看你那儿媳妇,那个肚子虽然未到月数不是很明显,可是,一看也是圆的。”

尤氏脸色骤然大变,推开了饭桌,说:“不吃了!”

赵氏才恍然意识到什么,连忙起身,追着出门的尤氏说:“等等,嫂子,你听我说一句,我这是犯浑呢。”

袁氏在旁看着婆婆用力追着尤氏,想到尤氏刚才说她肚子里八成是个女娃,心里头更是有些浮现出不祥之兆的念头。

况且,她老公朱天宇,是不知道刚才出外面的时候碰到了什么事儿,回来的路上一直在骂骂咧咧,说谁谁谁分明是只老狐狸,被他逮到的话,要打死之类的话。

袁氏这个人呢,其实,能得赵氏这个婆婆一路保驾护航,是有原因的。毕竟,谁家婆婆有像赵氏这样,对进来的大儿媳妇好到像当女儿一样保护着爱护着。不用想,都知道,赵氏用了大户人家女主子们惯有的伎俩,给自己的儿子安排了自己娘家那边的女儿当媳妇。

这样的好处在于,儿媳妇是和自己一个娘家的,过来以后,当然是会特别听话而且,利益一致,不怕儿子将来勾结媳妇和她这个娘对着干。

如此一来,女主子的利益保证了,但是,男主子看在眼里当然就不爽了。袁氏只知道,自己嫁来的第一个晚上,朱天宇给她摆了个大冷脸,好像知道她是来干什么的,从来都不把她当成自己的女人。

朱天宇有这样的想法,不用说,还是她公公宁远侯给她老公灌输了的。谁让赵氏在府里面伸的手越来越长,连她公公心里那口气都不太顺。

现在,朱天宇只等她生了个女娃,这样有了条件可以和赵氏谈判,准备扶他房里哪个小妾起来,这一扶两扶三扶,到了某天以后,她袁氏这个正的不就显而易见要被踢出局了。

赵氏怎么不知道自己儿子老公怀的这个心思,这不四处找道士算卦,找神佛求拜,但愿袁氏能生出个男的,一举击碎那两人的美梦。

在追着尤氏时,赵氏哭哭啼啼地把自己心里面的苦衷和尤氏说了。尤氏听来,不由有些戚戚然。想着自己的处境其实和赵氏差不离多少,都是被儿子不怎么看待的。

尤氏叹道,软了口气说:“侯夫人的心情,本妃可以理解。但是,这个生儿生女的事儿,并不是说求神拜佛可以解决的。”

“那你说该怎么办?”

尤氏哪里知道。

“你的儿媳妇,隶王妃不是很厉害的人吗?或许,她能知道什么?”

尤氏对此更不知道了,只知道一件事儿,好像方嬷嬷曾经在李敏面前说过李敏肯定会生个男娃,李敏听了却是不高兴大发雷霆。好像李敏已经知道自己生的不太可能是男娃一样。

李大夫在古代没有超声仪,哪里知道自己生的是男是女。尤氏这点明显又是想歪了。

“或许她能知道些什么吧。”尤氏口气酸溜溜地说。

“靖王妃,你可不可以帮我求求隶王妃。”

“求她做什么?”尤氏一横脸。

赵氏知道自己说错话,陪笑道:“不是的,我是说求靖王妃。”

嗯,这还差不多。尤氏继续摆架子。

“臣妾恳求靖王妃帮臣妾求情,臣妾那时候,真的是受到了司马的妖言惑众的蛊惑,做了一些糊涂事。”

尤氏想,这个错不算大错儿,回头和儿子说一声,儿子虽然有些冷血无情,但是,也不见得真会严惩了赵氏。犹如之前,没有怎么惩治林氏一样。

一口答应了下来。

赵氏高兴万分,对尤氏感恩戴德。

尤氏走的时候,柏家母女站在远处看着赵氏巴结护国公的母亲,心里头酸溜溜的。

“娘,要不要我们也——”柏喜惠小声说。

潘氏叹声气,摇头。虽然,外面的人,对于护国公府里的婆媳关系,各有各的看法。但是,潘氏知道,这个婆媳,想好到哪里去,是不可能的。更何况,李敏和尤氏,又不是来自一个地方的人。

她们既然都选择了巴结李敏,只能放弃尤氏这块肥肉了。

同样的,林氏站在远处,也是直勾勾地盯着赵氏和尤氏的动静,越想心里越不是滋味,早知道,上回不揭尤氏的老底了。因为很显然,李敏那块硬骨头压根不好啃。

刚好自己老公从外面回来了,林氏走上去询问:“老爷是去了哪里?”

朱庆民把她拉进了屋里,才说:“你不知道,刚才,我亲眼看着那个谁,死在我面前了。”

“谁?”

“司马文瑞。”

她们都有听说司马文瑞死了,但是,不知道怎么死的,众说纷纭。没有想到,是死在朱庆民面前了。林氏惊了下,问:“怎么死的?”

“怎么死的我哪里知道。”朱庆民怒气冲冲地说,“这个家伙自己要死就死,为什么给死在我面前了,晦气。”

林氏听了老公的话,有些不明白,这死在朱庆民面前就怎么了。

朱庆民唠里唠叨说:“天宇指桑骂槐,说我弄死他的。我他妈的晦气!我怎么弄死他?”

“天宇为什么要说你弄死他的?”林氏吃惊地要命。

他们家,和宁远侯府同宗,平日里,她和赵氏关系又不错,两府的人,都是相安无事。节日里,礼尚往来,没有缺过。在外界人眼里,他们两家关系应该算是很好的了。

朱庆民瞪了她一下:“还不是因为侯夫人的事儿。”

“侯夫人的事儿,怎么就和你扯上关系了?”林氏像是发现了惊天秘密瞅着自己老公。

朱庆民哼一声,所以说自己老婆傻里傻气只会做蠢事一点都没有错。到现在都看不出来,他与司马文瑞也是有交情的。说起来,赵氏当初说想找个风水大师好办事,他这不给赵氏介绍了司马文瑞。

林氏心里头听完一乍一乍的,惊道:“老爷,你是说,你串谋好那个司马文瑞,告诉赵氏,她大儿媳妇肚子里怀的是男娃。”

“袁氏那个肚子一看是圆的,不就分明是女娃吗?我这是想着,要是让天宇得逞了,把袁氏休了,另娶个好的女子,以后,他们宁远侯府越来越好,我们奉公伯府不就生生世世得屈在宁远侯府下面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