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在树桠上,宛如一支判官笔一样的那三个人,都是戴着严实的面具,密不透风。

没有人,能透过眼前的面具望到底下是什么样的五官和容貌。

大黑都不由地吞了下口水,看看身边的朱潜。只见朱潜的眸光,从倒在地上的芙蓉,是迅速转移到被麋鹿牵制住的四小姐。

说时迟那时快。麋鹿还来不及反应过来,他手中抓着的腰带对面那股抵抗的力量瞬间消失干净。不言而喻,四小姐扑通一下,和芙蓉一样倒在了泥土里。

麋鹿只得迅速往后退,撤退到了和朱潜他们一块儿。

朱潜这时候在他绷成条线的背上说了句话:“他不会杀我们的,最少暂时不会杀。”

麋鹿的脑子转了过来,低声说:“原因是,她们知道他的真正身份了吗?”

“应该是的。”朱潜的四个字,冷静无比。

麋鹿抹着额头的冷汗,说句老实话,以他们现在老弱病残的几个人,能不能和对方打起来都难说。

“他们看起来身手伶俐,没有受到任何毒素影响。”麋鹿这是纳闷了。按理来说,熏和他一样是中了那种莫名的毒的。他麋鹿是因为服过了朱潜这位小神医的药,症状有所缓解。而熏,能是什么原因?

熏是找到解毒的方法了吗?

朱潜对此并不这么认为:“他的眼,和你的眼一样微红,毒素没有彻底从他身上退去。”

即便如此,现在,熏把两个毒门的人都杀了。接下来会怎样?

不知道是不是天助人也。只听骤然一声天崩地裂的巨响,从山中深处发出来,紧接伴随的是山地摇晃的震动。

飞鸟走兽,无不例外,从林子中疯狂地逃脱。

似乎远远传来的像是水的声响。

麋鹿立马看了在大黑怀里沉睡不醒的雅子一眼:真是多亏了这个小姑娘,不然他们几个——

这个念头未闪完,突然砰的一声巨石裂开的声音。

巨大的水柱,犹如一条黄龙,从裂开的石缝里汹涌而出。而被水压挤爆的石块儿犹如天女散花,冲向天际。

那汹涌的黄龙,是摇晃着躯体,四处破坏,掀开了地表,冲毁了他们刚才出来的秘道。

麋鹿等人,自然是感觉到了劫后余生的心有余悸。

转回头一看,熏那三个人,看着形势不对,已然是先一步逃亡了。

“向上面走。”朱潜当机立断道。

大黑抱起雅子,负责押后。麋鹿负责当尖兵,走在最前面。朱潜在中间。三个人,在洪水淹过来草坪的刹那,跳上了凸出在石壁上的岩石。再继续沿着石壁向上攀爬,只有这样,才能躲开洪水的致命攻击。因为,人是跑不过汹涌奔腾的水流。

一边往上爬,几个人一路目睹到的场景,可谓是心惊肉跳。

树林变成了一片黄色的汪洋。而水流的湍急是那样的无情,所触之物,无不被其巨大的嘴巴吞没到一干二净。

水面上,起伏着各种被黄龙吞噬的东西。有树木,有家具,物品,这些,可能都是从上方某处,也许是书院那里冲刷下来的。

当然,惨遭洪水毒手的,包括了各种飞禽走兽。

小动物的尸体,在河水上漂流,几乎都浮不起来,被一个浪花翻滚,即被掩埋在最底下。

动物都如此了,人也不例外。

不知道有多少人,逃不出这场可怕的肆虐。如果再算上毒的话。

麋鹿在前头突然刹住脚。朱潜和大黑随之跟着他停住。三个人,立在石壁上,向下望去。

只见一个人,抱着一棵应该是千年古树还未倒下的树干,在河水中拼命地伸出只手,好像看到了他们三个的身影似的,喊着:“救命,求求你们,救我——”

大黑忍了忍,最终没有动脚。因为自己主子没有发令,他不能随意妄动。要是出了什么问题,他担当不起。再说了,这里不止他主子一个。那个麋鹿也不见得想下去救人,这又是为什么?

莫非,是觉得那里太危险了?

在河水中拼命求生的人,两只手挥舞着,挣扎着,挣扎着,是那样的用力,仿佛耗尽了自己所有的力气,快死了的感觉。任何人见到这个场景,都会不禁心软,想冲上前去救人一命。

毕竟是条人命。

可是伫立在山壁上的三个人都没有动。

大黑看着自己主子和麋鹿都不动的背影,心里不禁是疑惑重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