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城,你我身份云泥有别,若是我柳惊鸿今日随你逃亡天涯,或许明日便是我横尸街头之日。还请殿下高抬贵手,放过惊鸿,给惊鸿一条活路。”

慕容城闻言,双目圆瞪,不可置信的看着柳惊鸿。

而惊鸿乐坊楼头,夕落扶着郁轻璃终于忍不住叹了口气,“这孔雀东南飞,看得真叫人憋屈。”

郁轻璃却淡看不语。

“惊鸿,你说的,是真心话吗?”慕容城半天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话一出口,却只觉得心痛至极。

柳惊鸿别开脸,沉声道:“殿下难道非要惊鸿将话说明?惊鸿会与殿下在一起,不过是为了惊鸿乐坊能够在帝京立足依附一棵大树罢了,殿下不会是当真了?”

柳惊鸿骤然回头的脸,带着一贯温柔的笑意,她若无其事的理了理鬓发,躬身朝慕容城行了一礼,“惊鸿恭祝殿下新婚大喜,白头偕老,早生……”

“够了!”慕容城疯狂的掐住柳惊鸿的双肩,逼迫她与自己对视,“惊鸿,你告诉我,你说的不是真的,不是真的!”

柳惊鸿用力挣脱慕容城的钳制,秀眉一横,“殿下还请自重!殿下今日亲自告知惊鸿这等喜事,改日惊鸿一定备一份大礼送到府上,至于今日,殿下还是请回。惊鸿不喜欢招惹是非。”

慕容城看着柳惊鸿绝情的脸,心中兀自不信,他脚步刚刚向前迈了一步,柳惊鸿立刻退了几步,严肃的说道:“殿下若再不守礼数,莫怪惊鸿喊人了。”

慕容城的身子一僵,木然的看着柳惊鸿,这个他爱到刻骨的女子,如今却如此绝情的冷然面对自己。

孰真孰假?

慕容城顿时只觉得心乱如麻,他大吼一声转身跑出了院子,随机马车哒哒,如急雨一般打在晨间的石板街上。

“哎呀呀,公孔雀都飞远了……”夕落转头看了一眼郁轻璃却见她依旧垂目看着院子里的柳惊鸿。

她停止的脊背渐渐松懈下来,仿佛全身的力气都在瞬间消弭,她的衣裙无风自动,细微的颤抖渐渐扩大。

柳惊鸿忽然捂住嘴扑倒在身边的石桌上,压抑的哭声带着撕心裂肺的痛楚,低回婉转却听得人窒闷难耐。

“别怪我,你别怪我,我是为了你好……”柳惊鸿喃喃自语,“我宁可你恨我,也不要你永远记挂着我,你我本是云泥,我更不该拖累了你。”

柳惊鸿压抑的哭着,像是要哭得死去一般,伤心欲绝的声音随风而逝,卷入苍和的天空。

一群鸽子从天际飞过,带起鸽哨声声,却愈发显得这院落苍凉孤寂。

半晌,扑在石桌子上的柳惊鸿忽然一动,她迅速解下腰间的腰带,一甩就悬上了身旁的树枝。

夕落再度瞥了一眼郁轻璃,轻轻说道:“啧啧啧,这孔雀东南飞的后面原来是人鬼殊途啊。”

郁轻璃看着柳惊鸿不似作假,终于肯定了柳惊鸿对慕容城的真心。

她是要帮慕容城,可是她也有她的原则,若是这柳惊鸿对慕容城不是痴心至此,那么,她又何必多此一举,平白给自己添麻烦呢?

只有像柳惊鸿这般可以为了慕容城牺牲自己的女人,才值得她帮忙,也才有足够的韧性、耐力和坚毅,面对即将到来的一切,更重要的是,只有这样的女子,才配自己出手,今后也才能成为自己的助力。

郁轻璃主意打定,松开了夕落的手,淡淡问道:“我瞧这几出戏你不喜欢?”

“不喜欢,着实不喜欢。”

“那我们就去重新写一出你喜欢的戏。”

郁轻璃说罢缓缓下了楼,她衣袂飘飘的走到了石桌边,看也没看柳惊鸿一眼自顾自的坐了下来。

“好死不如赖活着,这世间还有什么是柳姑娘坎迈步过去的?”

柳惊鸿早已被郁轻璃吸引了注意力,如今闻言,脸上顿时再度浮出悲愤之色。

“皇子妃若是来看惊鸿笑话的,那么您如愿以偿了。”

郁轻璃这才抬头看向柳惊鸿,淡淡一笑,“轻璃早在大婚之日已和郁宰相断绝了父女关系,柳姑娘竟是不知吗?”

柳惊鸿闻言,讶异的看着郁轻璃,原本以为她这郁府大小姐是来看她好戏的,难道竟不是?

“柳姑娘,你的乐坊今日演的孔雀东南飞,我家皇子妃着实不喜欢,她想帮柳姑娘重新编排一出戏,戏名就叫‘花常好月常圆’。”夕落说罢朝着柳惊鸿笑了笑,“柳姑娘还是坐下来说话,这样仰着,奴婢脖子酸。”

柳惊鸿闻言再度心惊,这短短半个时辰,她的心情已经心情起起伏伏多次,如今骤然听见夕落暗示郁轻璃愿意出手帮助自己,便仿佛是在大海之中遇到了救命的浮木。

她犹豫的看了郁轻璃一眼,缓缓坐了下来,却是问道:“皇子妃为何要帮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