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落赶紧拉回心神,师父从不轻易读识人心,如今坦言告知,便是要让自己有所准备,师父倒也体贴。

没时间细想,梨落赶紧将自己对月执子的情意掩藏起来,迫使自己心神澄清。

月执子见她神色平静,知她依然准备好,自己仍是伏案执笔,只放了神识入梨落心里。

约莫三刻钟后,月执子开口,声音清冷:“今日事务已处置妥帖,梨落自去吧。”

梨落走后,月执子去了澄天寰海,如往日一般在缭绕雾气中淡然立于接天之处,银发飞扬,黑色的雾织大袍随风而展,在空中舞出绝美的弧度,不染尘埃的高大背影,仿佛能住天地般的坚定傲岸。

俯瞰红尘,思绪微乱:伯弈下山,他多次观微,却不得其踪。

当时便想,莫不是比他仙法更高的人使了遮天蔽日的手动,加之玄龙山异动更频,只以为是妖界有人阻他及时探知伯弈消息,但又想不通妖界有何人能连他也屏住?

无奈之下,只得着意使梨落去送天地志,将伯弈下山后的消息带回来。

梨落一进荒野,他就有所感应,恰好时辰,谁想梨落回来却迟了不少,来时又是一身风尘、衣衫微皱。

想梨落素来喜洁,若不是遇了事,不会现出狼狈形容。他心中难免惊异,到底怕他知道什么,不惜对他的女弟子下手。

那日梨落欲言又止,天帝问起也只大概讲了遇险的经过,按她在此时回山,伯弈必会带话给他,但她却只字未提。

心有警觉,方才加强了防备,在关键时救了梨落。

这几日他又刻意去门内走动了一番,发现淸宗内气息不纯,三千弟子里竟混了非仙的庞杂之人,是谁在他门中布下了眼线,所欲的又是何事?

刚他又读了梨落的一段记忆,伯弈在人间的遭遇,他的疑心、示警,现世的化仙水,酷似伏羲琴奏来的琴音,莫非真有仙家参与了此事?

即便仙家参与,没通天的本事仍然不能做得这般的妥帖,有通天本事的仙家必然地位极尊,那么他做这么多所求的又是什么?

难道是为阻止稳固魔界封印,但封印解开放出魔界魔兵,于仙界至尊的人又有何好处?

实在很难想通,不过无论此人是谁,眼下他的手脚既能渗入淸宗,那其他仙家门派恐已难独善。

月执子清明的目中浮现了对六界众生的眷念与怜爱,近日所测皆是天地大变之数,这平静了数万年的六界又将起怎样的硝烟,虽为道家之尊,但他的肩头又如何能扛起这大爱之责,月执子突然感到自己于这天地仍是太过渺。

而他的女弟子,月执子想到梨落,心便软了些。

将近万年了,她敬他重他,甘愿留在这清冷之地相陪相伴,那般用心地照顾他的起居事务,他又怎会完全不知,只想冷淡处之终能解开她的心结执念。

却没料到她妄念入执,一心错付不可自拔,可是,自己呢,又真的全然没有动心吗?

第二日,月执子又让梨落伺墨,一切如常,没再发生昨日错手之事。

只在月执子让梨落下去时,梨落手中一凉。回了厢房,手中浮现一行字:“传伯弈历劫谋神器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