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弟俩用力地抱在了一起,汲取着彼此的温度。

男子用玉般的手掬起一抹浅淡的月光,月光似流年在指隙间悄然地滑过。

又是一年的腊八,瑞雪纷飞,梅花轻绽。女子披着白裘滚边的锦披,珠翠罗绮,华贵非常。

女子很美,唇不自朱,眉不描而黛,她拉着眼前不过十三四岁纤细秀美却已高出她许多的少年,眼里波光盈动:“此一去虽未隔千山万水,到底已不得自由。你我骨肉相依多年,如今却要各分两地。忘不了的青山隐隐,流不尽的绿水悠悠,却不知我这一生,还能否再回到此处。”

少年拉着她的手不肯放,女子凄然一笑道:“好弟弟,你虽不得他心,但他唯你一子。你要时时想着姐姐,若有一日或能得势,记得将我接回来,要死我也得风风光光地死在自己的家里。”

那一年,她也不过十四吧,正是最美的年华,却被半送半嫁,许给了一个比她亲父还年长的男人。

千里孤寂,如今的她究竟孤零零地躺在了哪里?

犹记得,不日前,她仰着坚定华美的脸儿,为了弟弟能坐上至高之位,她愿意再次被当做礼物送到金凤和亲。

却如今,音犹在耳斯人已杳,他错了,这一生终是负了她的信任和期待。他恨,他不能明白,为何,那个和他血脉至亲的男子,他至高无上的父亲,那个每每起他总是失望极致的父亲,亲手杀了他一生中最重要的两个女人,他的母亲和姐姐。

仅仅因为母亲出身的卑微和姐姐对他的一次隐瞒?父亲,哈哈,父亲,终有一天他会让这个叫父亲的人尝到失去挚爱权利的滋味,尝到失去权利被人踩在脚下的滋味,一定。

“公子。”一着黑色锦衣的人自梁上跃下,在男子身后单膝跪下。原来,这男子便是暮月国公子游雅。

寒风吹凉了游雅的脸,游雅恍然回头,怔怔看着眼前和自己容貌极似的人。

地上的人道:“公子,更深露重,还是要保重身子。”游雅缓缓闭目,仰头沐浴着月华。

再睁眼时,眼神已然无波,他又恢复了寻常之色:“恒玄,查得如何?”

恒玄道:“据派去的人回禀,那画眉收了日向国的好处,欲帮日向安插人入天晟朝,于是,便想让若玉出头。”

游雅继续问:“那若玉可有应下?”

恒玄简言:“有。”游雅道:“为何应下?”

恒玄如实将所探禀报:“画眉应承得保若玉各处生意之安。”

游雅挑了挑眉:“哦,依你瞧此事可信度如何?”

恒玄略为迟疑,方道:“两人各取所需,倒也没什么破绽。”

游雅缓缓摇头:“我总觉得有些不安,对她二人不可大意。特别粮米的事儿,虽是应下了,但若玉此人不可尽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