术离微微仰头,涩笑道:“若不是我身上这毒,又那能如此顺利走到今天这步。自十三岁开始,我这一生皆是如履薄冰,大凡有一步行差踏错,便是万劫不复。我的随军中又有多少是可尽信的,我那近卫大将军萧惜陌就是日向侯的一双眼睛,时时刻刻在盯着我瞧着我。若你我私下会面被发现,将会掀起怎样的轩然大波,不但之前心血白费,恐怕你我二人和着至亲皆难活出命去。”

画眉脸色大变,咚的一声跪了下去:“侯爷,画眉轻率,今日私会已知大错。”

想那画眉是何等聪敏的人,又哪会不知个中厉害,不过一时被情蒙了心罢。

术离低头深看她,微弯腰将她扶起,柔声道:“好好的,又作何跪我。不过说与你知,下次别再莽撞便是。”

无忧看着术离温润的俊颜,心下暗叹,这古虞侯果然算得如玉般的人物,待人极为亲和周到,怎能不得人心呢?

术离接着又转了话题:“仕子失踪的事你可曾有预见?”画眉正色道:“有。早前听那些仕子私论,便唯恐会生出事端,特地着了人紧盯,只是没想到天子使的手段竟会那样的诡谲。”

术离眸色黝黑:“此事的前因后果,你且细说一遍。”

此后,画眉依术离之言,将半夏城内棋困之事仔细讲了一遭,术离默然静听不发一言。

画眉将事讲完,又道:“天子此举非善,他这样做是有弃我之意。若不是遇高人解困,此事难了。”

术离沉吟道:“公义砚对天子之秘究竟如何议的?”画眉秀眉微拢,轻言到:“他私下对人说天子嗜血,宫内膳厨皆成了摆设,如此大逆之言怎能不引起哗然。”

画眉似又想到什么,语气惊变:“鬼怪的手段,又有公义砚的嗜血一说,当今天子究竟是什么人?”

无忧听到他们的一番对话,暗道,原来仕子失踪的事儿画眉早有预见,依她所言倒真是天子所为,师父所探天晟城中有不属六界的气息,看来多半就是那天子了。

术离出神半晌,才道:“接到你的消息,我也做了最坏的打算,安排了三十辆马车赶到半夏城,准备策应你们离开。此事眼下虽解,但画眉院危机仍在。”

画眉迟疑道:“莫非是天子疑了我?知我乃侯爷的人?”

术离摇首:“未必,只是画眉院近来风头太盛,猎杀者也渐成了气候,若被推至风口浪尖,各国必会踩上一脚。以你的性子若被各国围困,必然不会坐以待毙。”

画眉眸色微亮:“依侯爷之意,天子是想借画眉院之手消耗各国势力?”

术离叹道:“或许,天子已渐渐失去了耐性,对诸侯的忍耐已到了极限。”

说到此时,术离声音微顿,眼中现出一丝凌厉之色,厉声喝道:“什么人?”

与声音同起的,还有自他手中发出的四支闪着银光的器物,那器物一去,瞬间便没入了一边的林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