营帐内,术离静静躺在矮榻上,经这一闹彻底没了睡意。

他心情凝重,心绪繁杂:“阿赛娅”深夜前来,定是有人使她来试探自己,看来,他与赤泉侯的私情已露了痕迹,诸侯里必有人生了疑。

方才那人进出他的大帐如入无人之境,可见近卫中离心人不少。今次到了王城,他与真正的赤泉侯阿赛娅难免碰面,阿赛娅率真烂漫,他若处置不当,必将坐实二人的私情。

看来,即便此行得伯弈相护,入王城的事也得仔细谋划。术离细细摩挲着手中的白玉雕兰,淡淡地叹了口气,侧过身闭目细谋起来。

古虞侯虽是温雅之人,治军却张弛有度。第二日,东方尚未挂白,一应侍从、兵将皆准备妥当。

包子一脸倦容,嘴里嘟嘟啷啷很是不悦,惹得萧惜陌直瞧了他几眼,幸得他尚算机警,方才没露出破绽。

伯弈和无忧各自上了马,混在骑队里。近卫长手执马鞭,驾着高大的骏马缓缓踱步,审视兵士们道:“此去王城,左右不过一日半的行程,弟兄们都加紧些,若一切顺利今夜能到,必使你们踏实地休整一番。”兵士们齐声和道:“好。”

古虞侯的车马行驾朝着天晟城方向去。行了约莫两个时辰,古虞侯4≯,唤来萧惜陌:“大将军,昨夜匆忙,未来得及细问,不知与曲梁大商的商使谈得如何?”

萧惜陌见术离一门心思摆弄着桌上的笔墨纸砚,心中略有不屑,闻名天下又如何,还不是玩物丧志的文弱书生罢了。

心中虽如此想,但萧惜陌的脸上仍然堆着敬色,正想答话,忽然一支力量极大的黑色箭矢自上而下,笔直插入古虞侯所乘的大车内。

紧接着,又是嗖嗖数箭,萧惜陌见术离拿剑去挡,身形略显笨拙、额上渗了隐隐汗珠,赶紧将他护到一边,抽出腰间长剑将飞来的利箭尽数挡开。

在马车内外的婢女和侍童惊叫道:“来人,快保护侯爷。”骑在大马上的近卫们在嗖嗖飞来的利箭中倒下数人,突来的变化,使近卫们彻底慌了手脚。

萧惜陌到底是经验丰富的老将军,将术离护出车外,一声喝令,命众兵士弃了目标明显的华车,滚入两边的密林里。

萧惜陌将近卫分作四支,两支潜伏步行沿两边林道向箭矢来处逼近,一支借树木为掩,射箭相搏,以引开对方的注意力。余下一支则与婢女侍从等人看顾古虞侯,伯弈心下暗道,这萧惜陌若不是心术不正,倒也有些将才。

被“吓得”脸色略变的古虞侯,带着近卫向林子深处跑了一阵,唤来侍童包子道:“本侯欲出恭,着两名近卫来护。”

包子得令,叫来伯弈和无忧,古虞侯带着二人拐入深林。

走了一会儿,与众人拉开了一段距离,术离定身站住,一身的从容冷静,哪里还有方才的窘迫之感。

术离对伯弈拱手道:“不瞒先生,王城之行已然危机四伏,离今日得到消息,天子有意借选仕尽除七侯。离实在无奈,须请先生一援。”术离星目如炬,伯弈凤眼幽深。

伯弈淡然道:“侯爷可知我本修道之人,不便过多插手人界权争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