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14-02-28

漆黑的夜里,当空一轮银白的月光,让这孤寂的夜晚更添了一分凄寒的神秘。

夜里地热散尽,不再如白日里那般炎热,晚风吹进开着的窗户,带着一丝微微的凉意。院子的一角,靠着屋子的一侧长着一丛茂密的修竹,修竹边是一汪小小的水潭,在月光下折射着粼粼的波光。修竹边是敞开的窗户,窗户边放置着架,桌上燃着蜡烛,火光在夜风之中半明半昧,摇摇曳曳地投射出各种斑驳的影子来。书桌前坐着一个个子小小的少年,少年披着一身薄薄的夏衫,还未长成的身体还没有展现出玉树临风的倜傥感。他手上举着一本书,凑在灯下认真地看着,凉风吹拂起了垂落在额前的发丝,少年犹自不觉。

他还未完全长开的脸上带着点婴儿肥,眼下有着淡淡的青痕,在这阴影下看着格外明显。他保持着看书的动作,可是半天过去,却始终未见翻一页书面。

许久,少年似是烦躁似是焦虑,略带粗暴地扔下手中的书,伸手揉了揉酸痛的眼睛,他伸出一手去摸索搁在桌边的茶盏,却在摸到之际未控制好力道,那茶盏“咣当”一声碰翻在地,溅湿了他的衣摆。少年眉头微皱,半晌还是弯下了腰身去捡那翻倒在地上的茶杯,不防手上一阵刺痛,他‘嘶’地低叫一声收回手,白嫩的指尖溢出了一滴殷红的血珠——茶杯摔碎了一个缺口,虽没有全碎,却也是废了。

心跳得有些乱糟糟,少年随意扯出帕子擦拭去手指上的鲜血,闭上眼睛,瘫倒在梨花木制成的大椅子上,月光透过那开着的朱窗照在他的身上,影子被长长地拉在身后的书架之上,单薄的身影略显颓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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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男人不知为何中途改了主意,让肖宋坐在了那靠窗角落里的书桌椅子上。相比于床上,椅子绝对是肖宋能够忍受的地方,肖宋不敢再得寸进尺,乖乖应了,低眉顺眼走了过去坐下,一点多余的小动作都没有。男人自始至终跟在她的身后,待她坐下之后,男人便也来到了她的身边,伸手便可以给肖宋的脑袋一巴掌的距离,笔直地站着。

肖宋低垂着脑袋,没有妄想去看男人的脸面。不管那男人长得如何模样,跟她没有关系,若是因为这多余的好奇心而送去了一条小命,神都会替她哭的。

见她乖顺,男人似乎很满意,至少声音里少了两分冷意:“不许说话,也不用妄图救你爹,否则……”

这威胁的意味比起之前可是弱了不少。

肖宋从善如流,乖乖接道:“我知道我知道,否则你便立刻杀了我,不用多说,我都明白的。”

那男人愣了愣,恍惚之间仿佛看到了肖宋少女屁股后面摇晃的巨大尾巴,那双眼睛好似在说‘我聪明吧?我乖吧?我听话吧?夸我吧夸我吧快点大意不要客气地夸我吧~!’整个一副邀功卖乖的贱模样。话说,这少女全身上下还真是没有一处像她那阴沉讨人厌的爹……若非是真的确定了这人的身份,他还不一定能够将她逮出来。他突然起了两分逗弄这个少女的兴致,凉凉说道:“不要自作聪明。你若是不听话,我便……将你扒光了吊在集市之上供万人观赏!”

肖宋差点没有喷出一口黑狗血来……卧槽!贱人,你、好、毒!

男人道:“怎么不说话了?”

肖宋臭着一张脸,说什么?她能说什么?说这尼玛的梁峰县根本就没有一万人?还是说被扒光在集市上还不如被段子修先奸后杀来得干脆利落点←_←!

见她神情蔫哒哒的全然没有半点精神,男人也不再逗她,眼睛一扫四围,停留在了那房梁之上,扔下一句:“你待在这里不许动,段子修若是进来,你便想办法将他引过来。”便大步往前走了几步,与肖宋隔着一张书桌面对着面。

肖宋忍不住嘴贱吐槽:“待着不许动?我若是尿急想要出恭怎么办?”

“咳咳咳……”男人脚下一歪,原本正作出的一副想要跃上房梁的动作再也无法维持住,身子一斜,差点一个趔趄,好半晌才稳住身形,低吼道:“憋着!”

这强充气势的声音……这人莫不是在害羞吧?

肖宋看着有趣,还想叽歪。那男人梗着脖子凉凉说道:“你若是再说一句废话,我便立即将你扒光吊在这梁上!”

肖宋差点咬碎一口银牙:“……”这作死的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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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宋很困,肖宋非常困。这几日要去穆师母的院子里上早课,她已经许久没有赖床了,这就导致她的作息时间无可奈何地正常了下来,已经许久没有那么晚入睡了……说到底,作为一个年轻的少女,她的体力真心没有段子修那个渣男来得好,可以夜夜寻欢第二天照样早起办公完全没有问题的←_←!

少女表示她实在是太娇弱了!

肖宋困,可每每头点地想要打个瞌睡之时,那趴在她斜上方梁上的男人便会一记眼刀子射过来……感觉十分灵敏的姑娘真心累觉不爱了。

不知过了多久,房中只有两个人浅浅的呼吸声,肖宋已经累得生无可恋,心里暗自下了决定……要么睡!要么死!这时院外却响起了飘忽虚浮的脚步声……真是熟悉无比的脚步声,肖宋为自己流下两滴伤心的泪水——做到脚软的家伙终于夜归了哭~!她从来没有那么希望段子修出现在她眼前过!

……

来人确实是段子修无疑。

鉴于上回走夜路遇到了鬼打墙,现在段子修每每夜归都会带着文青。只不过方才到了院门口的时候,他便让文青回去了……这毕竟是后院,文青一个大老爷们在他的后院里确实多有不便。段子修打开门,并没有发现僵直地坐在书桌后的肖宋,黑夜之中他的衣料摩挲在地上,发出沙沙的声响,听在肖宋耳里,只觉得那沙沙声和着屋外的虫鸣之声,分外和谐。

段子修有些脚软的摸索到了桌边,摸出火折子点上了蜡烛,他端起烛台,正打算绕过屏风上床就寝,却在这时看到了书桌后的人影。

段子修一惊,身子控制不住向后倒退了好些步,喉咙里挤出一个字:“谁?!”

肖宋将段子修惊慌的表情尽收眼底,感觉无比惬意……她每次穿越基本都有福利,那就是五官感觉特别敏锐,这项功能简直就像是刻在了她的灵魂里,而不是这些壳子本身具备的。在这昏暗的夜中,她能够清楚地看到段子修此时的神情,然而在段子修看来,她这边只是一团模糊的黑影……整一个爽字了得。

“爹爹,是我,香儿。”肖宋调整嗓音,带上一点小委屈。她瞟了一眼梁上那团跟黑夜融为一体的黑影,那里太昏暗了,即便她视力好也看不清楚,只隐隐看得到一个轮廓——也不知道自己未经这货允许随便开口,会不会被他给记恨上?不过,她若是不开口的话,恐怕只会把这疑心重的段子修给吓跑吧……他既然说要她把段子修引过来,想必是不会在乎她的这点小小的不合作的……吧?

“香儿……”段子修先是一惊,似乎有几分诧异,很快镇定了下来,端着烛台走近两步,“香儿你怎么会来?”

你以为她想来么?

肖宋哽咽着道:“香儿做了噩梦,好害怕……可是爹爹不在……嘤嘤嘤嘤……香儿好害怕。”

柔弱哭泣的少女最惹人疼爱了,即便段子修看不清肖宋的模样,也能够想象自家闺女此时梨花一枝春带雨的俏丽模样,心神顿时一荡……香儿这段日子的行为确实是有些怪,很多次都让他怀疑她是不是已经知道了什么?而今夜这副依赖他的模样才是香儿应该有的。

心底的疑惑消散了些,对于念香,他的执念并没有消退过一丝一毫,只是最近怪事太多,不允许他在这个时候做什么……可如今既然是他的香儿自动送上门来……那就是另当别论了。段子修举起烛台,向书桌走去,却又很快停住脚步。黑夜之中那在椅子上的小小身影蜷缩成一团,看不清楚:“香儿过来,爹爹在这里。”

肖宋抽搐了两下嘴角:“……”小样,警惕心还挺高的嘛!

“唔……”肖宋双脚刚落地,便听到梁上的呼吸声重了几分,似是警告。即便是隔着浓重的夜色,肖宋也感受到了那浓重的威胁之意……原本已经落地的双脚很快收了回来,肖宋‘啊’地惊呼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