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走在前边的楼远抬起手拨了拨手边竹子上挂着的木牌,道:“若是楼某没有记错的话,暖故姑娘唤公子‘平安’是吧?”

冬暖故把目光从木牌上收回,转为盯着前边的楼远,只听楼远似叹非叹道:“是否是不经意间,总有什么东西什么事情服帖到了一起。”

“这些竹子,每一株都是大人亲手种下的,在我刚刚到这相府里时,这里的竹子只有十来株,都还是低低矮矮刚刚种下不久的。”楼远的脚步愈走愈慢,手也从竹牌上收了回来,仍旧是似叹非叹道,“如今,这里已经竹影成林。”

“也已经……二十年过去了。”愈往前走,渐渐的,视线变得阔达起来,因为小径到了尽头,连接小径的,是一片青石板铺就的空地,空地之后,是一排三开间竹屋。

楼远走上那片空地,这才稍稍停下脚步,转过身来看向后边的冬暖故,微微笑道:“这个时辰,大人应该是在书房,东边第一间,便是。”

楼远说完,继续往前走了,未多看冬暖故的神色一眼。

冬暖故则是看向楼远所说的东边第一间竹屋,只见那间屋子的窗前也栽种着墨竹,青翠的竹枝从打开的窗户探进屋里,好似繁茂得无处生长了似的,偏要朝屋里伸去。

书房的门紧闭着,四处不见小东的身影,楼远也不找寻小东,只是抬手轻轻敲了敲眼前紧闭地门扉,神情及语气都极为恭敬道:“大人,远求见。”

屋中无人应声,楼远也不着急,只是静静地等候在门外。

过了片刻,才听得屋中传来男人低沉却温和的声音,“是小子啊……进来吧,门掩着的。”

“是,大人。”楼远应着声,抬手将眼前紧掩的门扉推开后,默不作声地朝冬暖故作了一个“请”的动作,并未向书房里的李悔说什么。

冬暖故微微颔首,迈开脚步,跨进了门槛。

书房里不见人影,只听得有轻轻的咳嗽声从那堆叠着高高书册的书案后传来,并着声音温和的话一并响起,“小子不在桃林别院好好休养,来我这里做什么,又不听话了,当心拂儿又想着法子揍你,咳,咳咳……”

“远听闻大人忽染重病,放心不下,来看一看大人。”楼远说着话,抬手朝冬暖故做了个“打住”的动作,冬暖故停下了脚步,只定在那儿看着楼远朝书案后走去。

只听李悔温和笑道:“我能有得什么重病,不过一些小病小痛而已,没有大碍,谁又给你胡报消息了,可是小东?待我要拿他来训训才是。”

正当这时,楼远走到了书案后,看见了书案后正提笔在册子上书写着什么的李悔——

那一瞬间,楼远一向笑眯眯且波澜不惊的眼里被震惊满满覆盖,惊得他连眼眶都在微微颤抖着,不可置信地看着李悔,不可置信地看着李悔的双腿以及……他身下的木制轮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