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畅通无阻地来,如今又畅通无阻地出了王城。

车辙碾压在厚重的石板上,在静寂的夜里轱辘发出的声响异常清晰。

夜很静,夜很明亮,就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马车里,白拂将一直抱在臂弯里的瑶琴放在身旁,正用一张干净的帕子认真地擦拭着食指银指环上的血迹。

司季夏则是将他的长剑一并放进包裹着云琦的包袱里,动作缓慢,待他将包袱重新系上时,只听他淡淡道:“在下不过一个身有残缺之人,阁下将在下留下,恐也帮不了阁下什么忙。”

司季夏说的,是白拂方才在芳兰宫里与莫琨说的话,他那般急着抢在他之前回答王上的问话,无非是要将他在云城留住,至少在王上的寿辰前留在云城留在相府。

白拂本可随意扯出一句谎话而不是将实情告知王上,可他偏偏没有这么做,他偏是将实话说了出来,这般一来,司季夏若是在王上的寿辰前离开云城,不消想,王上立刻会降罪于白拂以及李悔。

白拂是在用他的命以及丞相大人的命来留住他,司季夏很是明白,他不明白的,只是白拂将他留下有何用而已。

“公子知晓白某心中所想。”白拂没有否认。

“或多或少猜想得到,不过猜想得不完全便是。”司季夏似轻轻叹息了一声,“在下本欲离去,北霜王城的事情本就不需在下这一介外人来插足,阁下这又是何必。”

“白某这么做,自是有白某非这般做不可的缘由,还望公子恕白某暂不能将这个缘由告知公子。”白拂说着,神色真切地看着司季夏,“不过公子放心,公子只消留在菡萏别院便可,其余事情,白某不会再叨扰公子,白某还是那句话,菡萏别院很安全,公子无需挂心夫人安危。”

“有在下在内子身旁,即便菡萏别院不安全,在下也不会让内子有何危险。”一说到冬暖故的安危,司季夏的眼神倏地变得冷沉,却又在深处泛着柔光。

“王上寿辰那日,白某会命人送公子与夫人离开云城,无需公子进宫真的为王上抚上一曲。”

司季夏似叹非叹道:“既是如此,阁下又是何必。”

“白某先行谢过公子。”白拂没有接司季夏的话,只是朝司季夏深深躬下了身。

他只需他留在云城留在相府,因为只有他在,这北霜国的乾坤才会定下。

所以,他必须将他留下,哪怕用他的命来换,也值得。

司季夏不再说什么,只是看向了车窗外,静静地看着窗外夜色。

出来得有些久了,他必须回去了,否则阿暖该是不安心了。

多留几日便多留几日吧,只是这个事情,该如何与阿暖说才好?总是食言,阿暖可会生气?

需好好想想要怎么与阿暖开这个口才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