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就是连乔小余都觉得,那个月,很长很长,长得就像没有头似的。

冬暖故再见到司季夏时,乔小余也见到了他,因为她和融雪陪冬暖故去的。

那是一个长满了竹子的安静院子,每一株竹子都长得很好,每一株竹子上都挂着一块崭新的竹牌,每一块竹牌上都刻着同样的字,每一块竹牌上刻着的日子都一样。

字是“平安”,日子则是大雨滂沱的那个日子。

竹林里有竹楼,三开间的竹楼,她们是在西面的那一间屋子里见到的司季夏。

司季夏躺在淡青色衾被的床榻上,双颊瘦削得厉害,眼窝变得很深,唇色发白,双目紧闭着,乍一看时,就像是一具死尸。

可他不是死尸,他还有鼻息,还有心跳,尽管微弱,却均匀。

他还活着。

只是他没有睁开眼,他不知道有人站在床榻边看他,也不知道有人正轻抚着他的眉眼及双颊。

冬暖故的手颤抖得厉害,可她面上却是在笑,浅浅柔柔的笑,明明很是浅柔好看的笑,乔小余与融雪却都不忍看,竟是都背过了身去,只听到冬暖故在温柔地说:平安,我们回家吧。

乔小余又想哭了,可是她忍住没有哭。

融雪的眼角却是已经流下了泪来,因为她不是乔小余,她忍不住。

明明是很温暖的七个字,为何她们就是笑不起来呢?

没有人拦着不让冬暖故带司季夏走,相反,他们还为她备好了马车,一辆很舒适的马车,一个很好的车夫,这样好的车夫来赶这样一辆很好的马车,路上很少有颠簸。

马车是备在的菡萏别院与桃林别院后的那片竹林里,司季夏是由楼远从竹林别院里背出来再背到这儿来的,冰刃手里牵着一匹马,马鞍上挂着一只大包袱,显然是也要离开。

但冰刃身旁站着的是融雪,而不是乔小余。

乔小余站在马车旁。

冬暖故走在楼远身旁。

还有一人也站在门外,也在等着送冬暖故及司季夏离开。

这人一身白衣锦袍,不过手上没有抱着瑶琴,却还是白拂无误。

不过白拂手上虽没有瑶琴,但他的手上却有一张轮椅,轮椅在他身前,他双手正抓握着椅背上的把手。

这是李悔的轮椅。

只是那张轮椅上没有人,只有两柄竹剑,一大一小,造型一模一样,就像父与子一样。

没有人说一句话,冬暖故上了马车,乔小余也上了同冬暖故一辆马车,车夫已经坐上了驾辕,冰刃也拉着马缰准备上马。

马车将行,人将离去。

楼远与白拂同时道了一句“珍重”,融雪则是张开双臂用力抱住了冰刃,冰刃揉揉她的脑袋,再瞪了楼远一眼,将融雪推开,翻身上了马。

马蹄声响,车辙滚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