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就要到中秋节了,尹清忙着准备要做月饼的材料和资料。尹熙扒着小脑袋凑过去,不解的问:“姐姐,为什么不买月饼呢,我喜欢冰淇淋月饼。”

尹清撇她一眼,继续边忙活,边说道:“你看你这样没情趣的,自己做月饼多有趣啊。以前在英国上学的时候,每次中秋节我都很想你和爸爸的,然后就自己偷偷的做些小月饼吃,后来我当时最好的朋友,小田直子,一个很可爱很漂亮的日本姑娘看到了,就跟我要了吃,我就和她说了中国的中秋节的缘故。

那时候看着月亮,总是想着家里的你和爸爸是不是也在看月亮呢?”尹清说着,抬起头,看着窗外,似乎还能想起当年那种离乡背井,一个人生活的无奈和孤独的滋味。

尹熙很心疼的抱住尹清说道:“姐姐,我跟你一块儿做吧,以后的每一个中秋节,都在一起过了。还有子离哥哥,这样我们一家人就团聚了啊。”

尹清忽然想到什么低下头,许久才默默垂泪:“可惜爸爸不在了,不然就真的一家团聚了。”

尹熙闻言,也沉默不语了。莫子离从房间里出来就看到姐妹两个低头垂泪,一想到是中秋节,立刻就猜到了她们肯定是在想念父亲,便走过去,温柔的搂住尹清,笑看着尹熙。

“很快就是中秋了,要不要跟我一块儿回家过节?”他的笑意总是能达到眼底,心里,尹清和尹熙满眼泪光的看着他。

“子离哥哥,可是……”尹清有些犹豫着开口。

莫子离摸摸她的手说:“对我和爸妈来说,你们就是这个世界上的另两个亲人,虽然叔叔不在了,可是以后我的爸爸妈妈就是你们的爸爸妈妈啊。”

莫子离的话真的很温暖,尹熙感动的扑进他的怀里,另一只手拉住自己的姐姐。尹清低下头,心里却莫名的想起了楚然。想起了不过一面之缘的黄嘉薇。想起了那一年,也是中秋节,她要回家吃饭了,他却拉着她不舍得。

尹清好奇的问:“你也得回家不是吗?今天中秋节啊。”

年少的楚然冷着一张脸,俊美的脸庞上仿佛藏着数不尽的悲哀,他的声音穿过了时光,直到这一刻,尹清仍然能感受到那种心痛的滋味:“爸爸不会在家的,妈妈是早就不回来了的。”

也就是从那个时候起,她开始甚至有些心疼那个少年,孤寂骄傲的外表,内心却充满了不安和苦涩。

楚然和自己同莫子离不同,她和莫子离从小就是幸福的孩子,虽然她的妈妈也是很小的时候就生病死去了,但是对于妈妈的记忆十分的淡薄,也就同时没有了太多的悲伤,更重要的是尹清的爸爸根本没有再娶的意思,无论做错过什么,都是一心一意对两个女儿好的。

“小清?”莫子离温和的声音拉回了她的思绪,那个记忆中的寂寞的少年的剪影如同逝去的光阴一般的遥远不见,现实却是可以抓得住的温暖。

“我做了月饼带过去给叔叔阿姨吃好吗?”尹清笑着说,眼底仍然泫然有泪。

莫子离看着尹清俊俏秀丽的小脸,心中觉得有一种感动喷薄欲出,若不是小尹熙还在旁边,他真的很想吻一吻那双唇间的红润与温暖。

中秋节,夏央早早的就从医院回了家等候,楚然自从伤好了之后,身体虽然很不好,却还是坚持去公司工作。

他不再喝酒,甚至很少吸烟,就像那中间的毫无期待的八年里一样,他不再试图去见到那个人,他平静安稳的待在她的身边。她又可以每天见到他了,又可以顺理成章的来家里给他收拾东西整理房间了。

他的生活,如同一潭死水,而她又可以理所应当的成为其中唯一的色彩。她固执的,怀着悲伤决绝的心情,要成为了那抹唯一的色彩。

晚上八点,楚然才从办公桌前抬起头,拉开窗帘,外面已经是一片黑暗,只不过城市的灯光过于的明亮,丝毫没有黑夜的浓重与安宁。

楚然站起身,微微活动了一下筋骨,感受着身体的舒缓和一种松弛的快意,心中微微有些清凉。他看着办公楼下的马路,车来车往,心情却越发的渺茫,他记得今天是什么日子,就像他记得夏央会在家里等他一样。

黄嘉薇傍晚的时候就来过电话,秘书传过来的时候,他想了想还是拒绝了,他不愿意听到她的声音,这么多年,他早就已经习惯了没有那份关于家人的温暖。很小的时候,老师上课讲到每逢佳节倍思亲的诗句,他就总是发愣,心里想着他到底该思念谁?该死的是,他思念的人,似乎总是不会来到他的身边,比如从前的妈妈,比如如今的尹清。

感觉到胃里撕裂般难受的疼痛,楚然弯下腰,重新做回真皮椅子上,伸出手去拿药,就着凉水喝进去。疼痛似乎有些减轻,可是头却还是昏昏沉沉的厉害,他覆在桌面上,闭上眼睛,可是心里那种缓慢流淌着的疼痛似乎比起胃痛更让人难以忍受。

他长久的闭着眼睛,放空了思绪,有那么一瞬间恨不得立刻睡过去。可是最后一丝睡意也在电话响起的时候消失的一干二净了。

楚然略微有些疲乏的接起电话,那边夏央温柔的声音冲击着他的思绪和脑海:“还没忙完吗?早点回来吧,我亲自做了月饼,来吃吧。”

他简单的回应两句,声音尽可能的温和平静,然后挂掉电话,起身,准备离开。

这个夜晚,街上的人,尤为的少,大约都是回家过节团圆了吧?楚然心里掠上一层汹涌的酸涩,不知不觉间,就来到了她家的附近。

他苦笑笑自己,扯动嘴角,已经好些日子没有见过她了,虽然他每一分每一秒都在想着她。

忽然,不远处的三个提着大包小包的谈笑身影走来,他的心抽痛到了极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