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叫“你我二人都小看了他”?

如果是林淮衣这个今天第一次见的人“小看低估了他”也就罢了,可华臻和严昀明显很是熟稔,这句对严昀的惊讶感慨就让人觉得很奇怪。

林淮衣心里回想起刚才华臻和严昀的亲密气氛,并不似作伪,可这只令他心里更生疑窦——到底是严昀太过看不透,还是镜华城主根本是在自己面前做戏做了一整套?

他这么一分神,就慢了一拍才意识到华臻使出的是“雪舞”这一招,风家所创的这一招虽然样式潇洒好看,但远远不及华臻自己参悟后改良出来的“沐雪融山”来的威力巨大。

林淮衣脚下提足飞踏,完全不费吹灰之力便移开数米。

奇怪,非常奇怪!

严昀突然下了这一招臭棋,到底想干什么?难不成……是已经自暴自弃了?

林淮衣瞟了他一眼,见他面沉如水,心里暗自警惕了起来。就在刚才,严昀曾以“雪舞”这招为诱饵又在其后别有心机地接上华臻另一个有名的杀招“阳春白雪”,两者的剑意其实相差颇大,很容易将人迷惑——但即使是那样危险的路数在林淮衣看来却算是臭棋罢了,他破解得毫不费力。

这样一想林淮衣便放下心来,心里暗道严昀他恐怕是无计可施了,于是手上无名的一招又变幻出众人前所未见的新样式。原本还能看得清的剑锋虚影,现在已经完全无法被眼睛及时捕捉。

“结果未出,我看城主还是专心把心思放在我身上吧!”林淮衣说着便挑腕刺了出去,角度可谓是刁钻至极。

可华臻却并没有给他他所期望的回应,藏在银色面具下的双眼一如往昔地沉稳,不变还有让人不寒而栗的神色。可尽管沉默无言,华臻并没有自己亮出什么抢眼的招式,反而还是在依着严昀的话演武以那些几乎没有杀伤力的招式对抗林淮衣名动天下的“无名一招”。可以说林淮衣现在还没有赢,纯粹是因为华臻过人的反应能力和武功根底在撑着。

林淮衣嘴角露出了一抹胜券在握的表情,任谁看来,华臻现在不过是在硬撑,被自己寻到破绽击败只是时间问题罢了。

可下一秒,这位轻功无人出其右的至尊却见华臻又重复使用了“雪舞”。虽然“雪舞”的起手式略微因为华臻上一招剑势走向而发生了一些变化,但林淮衣也提高了警惕,又将“无名一招”使出了前所未见的变式。

严昀见他果然将每一招都使出了新的变式,眼里很快闪过一抹笑意。在严昀和华臻联手的多次试验之后,林淮衣果然对于“重复出现”的招数格外警惕,每次都用不同的方式来破解。可是他殊不知,严昀就是要利用他的这种固定思维,只待时机成熟,便请君入瓮。

林淮衣小心翼翼的表现,反而正中下怀。

而眼下,便是圈套收口之时!

“怎么会这样!”林淮衣眼睁睁看着华臻一剑劈下来停在自己眼前几寸,不敢相信自己竟然就这样输了。

刚才华臻那一招犹如神来之笔,自己来不及招架,躲自然是能够躲开,但一旦他脚下轻功躲开,自己手上的剑就很有可能握不住。若是对战的时候剑客的剑被人夺去,简直是奇耻大辱!故而林淮衣宁可直面失败,也不愿后退丢了手上的长剑。

“好啦好啦,点到为止嘛。”

严昀见胜负已分,便急冲冲凑到了华臻身边,捏着他肩膀那道破口长吁短叹的,口口声声“林盟主好凶残好吓人喔”,生生把林淮衣还想说的话给堵了回去。好一幅……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模样。

华臻见他方才脸色一直冰冷得吓人,此时又恢复了不要脸不要皮蹭过来的老样子,心里的担忧也散去不少。“提议话演武,本来不过是随意让你过把瘾,没想到你好胜心还挺强的。”还让他看到了惊艳的足智多谋,那样冷静又狡猾的严昀,惊喜的同时也让他感到前所未有的陌生。可这后半句话,华臻并没有说出口。

“既然臻臻愿意当我的武器,我就要对你负责嘛。”严昀一开始确实也只想玩闹似的过两招就得了。可偏偏林淮衣的剑不长眼睛划伤了华臻的衣服,那他严昀自然要负责任地让姓林的有借有还。

林淮衣平静下来之后,自然也想到严昀的圈套了,心里暗想这人委实奸诈却又不得不服:“你几次三番让城主使出‘雪舞’,看上去是想不出新招,黔驴技穷之策,可实际上并不然,你的目的是要慢慢耗掉我最得意的那几个变式,而其中就包括了最适合破解你最后那招的变式。可你通过不断的反复让我心生警惕,因此我绝不会将一样的路数再用第二遍,只要我不重复自己的招数,城主最后的那神来之笔就变成了无解的制胜之招。”

严昀看了眼林淮衣,别有深意地眨了眨眼:“既然林盟主的武功是‘万法归一’,那我便‘以一克一’,借用你道法的主旨,打败你。”他这番话语气虽然恭敬,但直白的内容可谓十足挑衅。

不料林淮衣却哈哈大笑了起来,两手重重拍上了严昀的肩膀,笑道:“好一个别出心裁的小美人,啊不是,小兄弟!看来是我小瞧了你,现在我对你真是越来越感兴趣了。”而他手掌上的重量直接让严昀清瘦的身体打了一个趔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