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妤得到消息的时候,心中思虑一番,便丢下手里的活儿,开始梳洗,足足拿了白芷包袱里的香胰子将脸洗了三遍,又从前几日还光鲜着的时候,管事送来新衣里头挑了一件半旧不新的。

衣服太好,也算不得好事。

秦妤换上衣物,又用白芷的东西将自己微微打理了一番,就着门外木桶,平静无波的水面,一个瞧着白白嫩嫩,水水灵灵却又不那么出尖儿的七八岁女童显现出来。

不久,果然,管事那边就来了信儿,让一众的丫头早早过去。

秦妤眸光在日光下闪闪发亮:来了——

……

牙婆路过秦妤的时候,微微侧目,似乎若有所思。

秦妤心底却有些微微拿不定主意了,末了,方才听到不远处:“秦妤、金枝、红苕、玉鸾……”了约莫十来个人左右。

秦妤这才微微安了心思。

十几人一同到了牙婆房内。

“丫头该怎么做,自然不必我交予你们,你们在这这么些日子,话、做活、去了别处,该如何做,还要如何做。”牙婆平日里,对于错话做错事的丫头,少则训斥打骂,多则禁足禁食。

“童知府的家生子来选丫头,自然不必我,你们能不能进去,全看自个了。”

此话一出,顿时有几个丫头就交头接耳起来。

“没出息的东西,舌根子就那么松!”牙婆怒意腾升,手掌一指,顿时将窃窃私语的几人揪出来。

“不成器的东西,跪去外头!”牙婆狠瞪一眼。

几人瑟缩着出来,老老实实的跪在了外面的空地上。

不多时,随着院子内逐渐嘈杂的脚步声和话声,不远处传来管事和牙婆笑语恭维——

“今年的丫头怎么样?老夫人可是叫了我挑几个好的回去——”轻佻的女声带着两分不屑道。

秦妤低低垂着脑袋,心中的一根弦,忽而紧绷起来。

眼角的余光能隐约看见一个让自己再熟悉不过的身影越来越近。

正是童知府童老夫人身边常年贴身伺候的丫头——芳画。

……

一丛人纷纷对一个年纪不过十来岁的丫头恭维不断。

芳画眉眼清秀,瓜子脸,皮肤水水嫩嫩,身着一袭淡绿色百褶裙,乌发打理的整整齐齐,发髻上插着几根墨玉金钗,周身披着一件厚厚的绒毛披风,拢在袖中的手指捧着一盏冒着热气的茶盏。

驻足停下,芳画侧脸,丹凤眼瞄了瞄面前垂着脑袋的一群丫头。

“这几个丫头,可都是老奴精挑细选给童老夫人准备下来的,芳姐看看可是中意?”

一个婢子,在牙婆口中俨然已是成了姐。

芳画着眼细细打量一番,左瞧右看,半晌,才似乎不大情愿道了句:“还成罢。”

语落,有些好奇的丫头便忍不住抬头,憋不住好奇心,心瞄了瞄。

“院子备下酒水饭菜,姐可是要用膳?”牙婆眉开眼笑。

芳画抿了抿唇,瘪眉:“不必了。”罢,端起掌心的茶盏,凑近唇角抿了一口,吐出一口热气来,道:“今儿老夫人急着招了我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