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老人家捂嘴轻笑不止,银铃般的声音从他口中发出,幻光迷离,那老人家摇身一变又变回了雨卿荷的模样。楚羲寒顿时明白,“原来这老人家就是雨姑娘变的。”当即窘笑道:“那个我——”

雨卿荷打断他道:“别你你你,我我我的,又臭又笨,干脆叫你臭蛋算了,这个啊,是我用灵犀蚕变化身形,天下能认出的没有几个。”

“灵犀蚕?”楚羲寒一凛,没想到这小小蛊虫竟然是与“游梦仙”、“食心蛊”并称“云荒三大蛊毒”的“灵犀蚕”。如果是不懂驭蛊之人中了此蛊,便如被念力极高者施了“摄神*”,失魂落魄,为其所控,宛如行尸走肉,直至七七四十九日后,被蛊虫噬尽心肝而死。反之则可以随心所欲变化体貌,此蛊之名就来自于心有灵犀之故。

明月淡雅,清风簌簌,雨卿荷一袭紫衣,肌肤胜雪,姿容如画,明眸清澈如秋水,顾盼流辉,宛如冰梅雪莲,灵秀逼人。

楚羲寒方满十七岁,情窦初开,自小也从未见过如此美女,隐约有淡淡幽香从面前女子身上传来,莫名一股热血上涌,凝视雨卿荷。

见他失魂落魄,灼灼凝视自己,双靥晕红流转,雨卿荷低声道:“刚才你什么这个那个的,我又不是没名字,叫我‘卿荷’就好了。”

楚羲寒霍然醒觉,脸上烧烫,当下暗骂了自己一番,才讷讷地笑道:“哦,哦,卿、卿荷。”

她自小便纵横云荒,识人无数,不知怎地,这邋遢啥年的笑容温暖而从容,有一种让人亲喝的魔力。她素来高傲,暗想自己竟然会被一个少年弄的心念摇动,登时忍不住白了楚羲寒一眼,“嘻嘻,不是卿卿荷,是卿荷~傻瓜!别说话了,他们快要来了。”

楚羲寒心中一动,连忙闭口不言。他所藏身的竹丛恰好斜斜对着庭院三进大门,可以看见门外的那版面影墙和几株松树。月光透过松枝照在影墙上,那松枝影子纤细挺拔,仿佛雨卿荷一般。

过了片刻,脚步声很近了。楚羲寒立在庭院竹丛之后,透过竹叶间隙与重重大门远远望去,只见黑衣少年高纪与黑衣老者狄敬及两个大汉从远处的山道上出现,神态恭谨,缓缓而来。

楚羲寒摇头轻笑,喃喃道:“先前瞧他们不可一世的神态,还当是什么绝顶高手呢,走起路来比老太太还慢上三分。”

雨卿荷一听,顿感无知,轻声道:“臭小子,你不知道就被乱说,苍帝慕容幽云孤高傲桀,亦正亦邪,喜怒无常。云荒素有‘苍帝怒,云荒震’之谚。这小邪魔没有得到苍帝同意,便私自上山,心中害怕,怎么敢大步上山?”楚羲寒恍然大悟。

高纪等人走到庭院前,躬身而立,不敢再上前。高纪又大声报了几回,庭院中自然杳无回应。

这庭院乃是苍帝居所,是青丘山的禁地。高纪虽然是魔王高渊的儿子,也不敢进来,只能在门外等候。苍帝慕容幽云孤傲难测,琴艺、控火神通天下无敌。云皇上盛传当年苍帝年少气盛,竟然去挑战各族高手,后与龙奕交手,双方大战十六天,终为龙奕技高一筹。后苍帝隐居青丘山,便在御苑布置火焰结界,不与人来往。龙奕神通,尚且要大战十六天,这火焰封印又岂是高纪等人能够破解。

也正是因为苍帝不在御苑,火焰封印自然消失,要不然楚羲寒今日已被烈火烧为飞灰。

故而高纪虽然怀疑苍帝是否就在院中,但一则此事关系到人、魔两族,而则凭苍帝的性子,即使无人回应,也不敢断言定然不在院中,纵有千般不甘,也只能藏在肚里,恭敬地站在门外等候。

楚羲寒初时还兴致盎然的瞧着他们木塑般的伫立门外,一动不动,但瞧到后来,逐渐兴味寡然。

而雨卿荷却是心中波澜反复,思绪如潮,心想:“没想到龙奕竟然在灵止山物化。倘若云荒知道这件事,不知会不会天下大乱来。如果姑姑知道龙奕最后唱着那首歌,他的心里会不会欢喜一些呢?龙奕将五灵仙术都传了给他,自然已经是将他认为传人了。但他年纪轻轻,武功魔法全无,单身行走江湖,却怀有宝书仙丹,那不是如婴儿携宝过市,危险之极么?况且剑门关之行,凶多吉少,他却丝毫不知道。”不知为何,她心中素来静如止水,微澜不惊,今日竟波涛汹涌,对这陌生少年的险恶未来,担心不已。而这种莫名的担心不知由何而来,更令她困惑茫然。

雨卿荷如此想着,而楚羲寒却是昏昏欲睡,今日行了几百里路,身体早已困乏,迷迷糊糊间,竟然一头倒在了雨卿荷的肩膀上。

“淫贼——”雨卿荷全身巨震,如被电击,气愤交加下来不及多想,一掌击出。楚羲寒还没反应过来,便只觉胸口一窒,如巨石压顶,又如万道怒浪直击胸骸,喘不过气来。眼前景物飞速后退,风声赫赫,“啊”的一声,重重地跌在竹林当中,要不是有紫霞衣护体,楚羲寒这条小命就稀里糊涂的交代了。

院门外高纪与狄敬也是脸上变色。究竟是谁如此倒霉,竟然被人从苍帝御苑中丢了出来,这让他们更加笃定苍帝就在御苑之中。

雨卿荷心中大惊,极为懊悔,想要上前,却见高纪与狄敬正在门外,出去便会被狄敬识破,弄不好,两人性命都会交代在这里。想到苍帝号称琴、武双绝,顿时福至心灵,食指、拇指、中指交幻变化,一道怒火迸发飞旋,直上长空,化为一道火龙,久久盘绕在苍帝御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