腓特烈出任教育大臣不久,他就利用自己在军部的影响力,举办了多次筹款宴会,募集教育革新的经费。起初来的人不多,因为现役军官生活拮据,大多没有钱,过来喝杯酒,跳两支舞,象征性地捐赠三马克、五马克,就仁至义尽了。

但是,腓特烈宴会募款的消息一传开,在维纳闹的沸沸扬扬,赴会的姑娘越来越多了。

成群结伴的名媛来跳舞,渴望脱单的贵族立刻蜂拥而至。花花公子增加了,腓特烈只得提供红酒和自助餐。于是募捐变成了舞会,像政务司长、律政次长那样的高层贵族都频频出席,引得脑满肠肥的中层贵族争相逢迎。这批小贵族大半都投资了工厂和矿山,又不交税,所以非常富裕。为了讨好上司,他们以捐款捧场为荣。

腓特烈起初一脸懵逼,不理解为何人们突然热衷起教育事业来。直到金发飘飘的克莱希娅来邀他跳舞时,腓特烈才恍然大悟。

女眷都很矜持,只会三五成群地畅谈,等待青年来主动邀请。像克莱希娅这样抢手的姑娘,很少有主动出击的。腓特烈已经眼熟她了,可见她出席殷勤。

“政务司长是您邀来捧场的吗?”腓特烈趁着下池跳舞时,感激地问。他依稀记得政务司长搂过克莱希娅的细腰。

姑娘踩着庄重的宫廷舞步,小声解释:“他是我的父亲,只有在一种情况下,他才允许我出席舞会。”

“什么情况?”

“他在场的情况。”克莱希娅乖乖的。

腓特烈保守估计了一下,来舔政务司长的破落贵族少能塞满两驾马车。为了谋个好差使,这帮人没少给腓特烈捐钱献媚。

“谢谢你,你连吃喝玩乐都能拉动国家经济,因为你在这里,我的教育经费保守估计上涨了一千马克。”腓特烈时刻牢记着账本。

克莱希娅心花怒放,抿唇忍笑,眼睛闪闪发亮地瞧他,一对钻石耳环跟着碎步轻轻摇晃:“我想来瞧瞧你过的怎么样。你忘了公馆炸塌的那一夜了吗?我被舞伴踩崴了脚,痛得走不动。如果没有你扶我跳窗出去,兴许我就埋在底下啦。我父亲也很感激你。”

腓特烈恍然大悟,心想但愿她只记得拔刀相助的旧情,忘了摸屁股的旧账。

“可是我不懂,”克莱希娅矜持地与他保持距离,红唇凑在他耳边,细细问道:“你为什么只摸了我和莱雅,却没有碰辛德拉呢?是嫌她笨蛋吗?”

腓特烈心里一咯噔,呼吸急促起来,以致于嗅到了仕女惯用的爽身粉的香味。

“你们私底下会聊这些吗?”腓特烈舞步凌乱起来,险些踩了女伴的脚。

“会聊到啊。起初当然有些恼怒。后来却开始在意这些旁枝末节。我们听见宫廷里的厮杀声时,也曾为您祈祷。”克莱希娅吓到了他,就不再追问,挂着宽容暖人的笑意:“您救了许多人。虽然不知道其他人怎么想,但是我们三个希望您活着。”

这时候,舞池外面响起零星的掌声,大家纷纷向一位舞步轻盈的少女致敬。

克莱希娅扭头望去,瞧见那位风采飞扬的姑娘搂着舞伴与自己擦肩而过。

“她跳得比我的老师还完美!”她的注意力完全被吸引住了。

“那是个有钱的女伯爵,偶然继承了一大笔遗产,于是来首都挥霍,是个能歌善舞的人。”腓特烈柔声解释,顺便礼貌地拜托她:“如您所知,我蒙受女皇之托加入内阁,忝为教育大臣,我打算加强对公立学校的投入和控制,整顿积弊,需要各界的支持。如果允许,希望您替我引荐令尊。”

克莱希娅明明连自己都被那善舞的美女吸引,扭头却看见腓特烈在专注地瞧自己,顿时羞怯感动,感觉自己像滴水的冰块,忽然保持不了棱角分明的端庄,开始温柔圆润地羞涩起来。她轻轻点头,轻易把爹卖给腓特烈:“让穷人接受教育是好事,我会转告父亲。”

一支舞毕,舞姿倾城的女伯爵香汗淋漓地行礼,勉强答谢热情的掌声。腓特烈扶着克莱希娅与女伯爵擦肩而过,走上自助餐厅,看见长发活泼的辛德拉捧着一碟蛋糕,睁大眼睛指着自己:“克莱希娅好狡猾,已经跳完一支舞了!难怪我找不到她!”

克莱希娅捧唇笑,从容得体。

稍矮一个头的莱雅嘟着唇,嫌弃地瞟着辛德拉:“笨蛋,谁叫你目光跟着甜食转。”

腓特烈嚷道:“我们似有一面之缘……”他想起公馆炸塌那天,她们都是自己亲手扶出窗口的。没想到她们走得这么近。

莱雅年纪最小,比奥菲莉娅都矮一头。她扭头望着腓特烈,面无表情地端详两秒,才走过去,踮脚揪腓特烈的耳朵。

腓特烈于是弯腰下去,莱雅踮脚凑在他耳边,惬意地眯眼微笑道:“那件事情,我们约定好不跟别人说噢。就这样原谅哥哥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