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瑜极其厌恶红色,等她睁开眼睛,看到这满屋子的红色欢脱跳跃的彰显着它所代表的吉庆。

程瑜就又闭上了眼睛,明明是血一样的颜色,怎会显出喜庆的意味?

更加让程瑜恶心的是,这红色代表着她竟然回到了与崔铭成亲的第二日,而且这竟然不是一场噩梦。

这竟然不是一场噩梦。

处变不惊已刻在了程瑜的骨头里,便是她心中如何想,面上都会配着别人做戏。

于是,在年轻的崔铭温情脉脉的唤了程瑜一声“娘子”。

程瑜也会强忍着心中厌恶,睁开眼睛扫了崔铭一眼后,害羞的低下了头,做出一副娇羞模样,甚至脸上还会微微涨红。

年轻时的崔铭生了一副好相貌,儒雅俊秀,也当得起温润如玉四个字。

被他这般唤了一声“娘子”,任谁都以为他是可以托付终身的良人吧。

程瑜这时复又见了崔铭的年轻模样,心想,倒也难怪自己上一世能倾心于他。

如此想着,程瑜就起了身,咬了咬嘴唇,轻声说道:“相公,该起了。”

崔铭笑着点了点头,自床上坐了起来。

丫头们在门外听得屋内的响动,就由着喜嬷嬷从门外进来,伺候程瑜与崔铭洗漱更衣。

喜嬷嬷是崔铭母亲刘氏的心腹,姓喜,也是一副欢喜的模样,笑的一团和气。

程瑜却知道在这副和气的模样下,藏着一颗多么贪婪的心。当初,为了笼络住喜嬷嬷,她可是花了许多功夫,搭进去不少钱财的。

程瑜脸上一直带着温和的笑,只看到喜嬷嬷自床上拾起沾了她初夜之血的素帕,笑容一僵。

喜嬷嬷看到后,笑着说道:“少夫人,老奴退下了。”

说完,喜嬷嬷就托着那放了素白帕子的托盘,退了下去。

崔铭凑到程瑜身边,低声哄道:“不必觉得害羞,这是规矩。那看得也是我们母亲,又不是旁的人。”

他极会哄人,天生声音中还带着几分笑意,听得的让你以为他将你放在了心上。

程瑜咬紧牙根,笑着点了点头。

这时的程瑜心中也没有盘算,她不知道她是直接用旁边的烛台砸死崔铭呢?还是直接伸手掐死崔铭。如今她与崔铭新婚燕尔,崔铭对她没有防备,她差不多应该可以得手。她若是发起狠来,那些丫鬟是拦不住她的。上一世,她已经受够了。这一世,她不知道自己还忍不忍得了。

要么设计被崔铭休弃或和离?

而后回到家中,在家庙中过完残生?待到崔铭死时,过来看他一眼,笑着对他说:“你看你荣华富贵过这一生真是不幸,我在青灯古佛旁活得这么久,我真是好命。”

那怕是上一世的崔铭都要笑死了。

而且崔铭也不会那般做,上一世她无子,崔铭都未提过休妻一事,只是在私下慢慢的折磨她。而和离之事,她上一世就提过,崔铭也未放手。这一世,又有多大变化?

且这时国公府还不是由着崔铭做主。

程瑜与崔铭出了屋门,一前一后向崔铭母亲刘氏的住所走去。

程瑜听得一阵鸟叫,忍不住抬头,看着一对雀儿正在嬉闹。

这时天才微亮,程瑜抬眼,就只看到宅院上空囚住的一方天。

她所能看到的,都是被围墙圈起来的。便是在家中帮着母亲管着宅子,做那尚书府中唯一的嫡出姑娘时,也只能看着这一小片天空。顶多是偶尔出门,从轿帘子的缝隙中对市井生活匆匆一瞥。

“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合她两世,也不知道那是怎样一番景象。

崔铭见程瑜停了脚,猜着程瑜的心思,极其深情的看着程瑜低声说道:“女子天生要比男子苦一些,待安稳了些,我就带你去漠北,去江南,看看那边的风光。”

说完,崔铭伸手牵起了程瑜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