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一枚花生壳落在了阿水的脚下,一个神情落寞的中年人像是闲逛一般地走了过来。手里拿着一把花生,边走边剥。“有趣有趣,你这人还真有点意思。投鼠忌器,你这话至少说对了一半。我的儿子未必成器,你们倒真是一群鼠辈。”

阿水一看到这人,心脏猛然一跳,瞳孔立刻开始收缩。他紧张了,这一次他是真的紧张了。如果他从没见过这个人胡子拉渣有点邋遢的中年人,也许他不会紧张。因为在不久日子之前,他亲眼看到了这个人中年人在狂暴时的表现。这个人是一头猛兽,而且是一头受伤的猛兽——范坚强。这个人,是令魏如山也畏其的范无敌。

“老爸?你还是来了,我一点没算错。”范剑南笑着道。

“你们这么多人,围着我儿子干嘛?”范坚强靠在河边的一棵树下,悠然地剥着花生壳。“啪”一颗花生壳被剥开,正围着范剑南的几艘小船之中突然就有一艘无声无息地碎裂,就如同这个中年男人手中碎了的花生壳。接着是第二颗,第三颗。船碎了,船上的风水师全都落水,慌乱地在水中扑腾着。

他背后靠着的树,手中的花生壳,河中的小船,这看似毫无联系的一切都是这个人极高明的术法。在这个人在术法上的造诣无疑高到了令人恐惧的地步,几乎在举手投足之间,就随意天成。

阿水看得非常明白,心中顿时生出了一股寒意。他后退了一步,手中已经摸出了一张符,但是却无法提起动手的勇气。有生以来,他第一次感觉到了恐惧,面对猛兽的恐惧。

“你放心,我和苏老头多少有点交情。如果交出那件圣物,我就不杀你。”范坚强淡淡地道。

“什么圣物?”阿水镇定地道,“如果你是说山术者所保存的那一件,我确实不知道,而且从未见过。”

“你在骗我年轻人,记住永远不要试图骗一个卦师。当然我还是不会杀你,这世上有一些东西你根本知道它的价值,也不值得为此丢了性命。等你到了我这个年纪才会知道,这世上任何事、任何物都不如人的价值。有些人终其一生也不知道自己在追求的是什么,我认为你会比较聪明。”范坚强把花生放进嘴里,顺势掸尽了手中花生的碎屑。

“不劳费心,我从来都知道自己追寻的是什么?”阿水沉静如水。

“很好,但愿你知道。既然你是个聪明人,我想你是不会试图阻拦我们离开的。”范坚强看着已经上岸的范剑南和苍云啸,头也不回地走了。

看着他毫无防备的背影,阿水伸手紧紧攥着几张符,几次想出手却依然忍住了。狼狈爬上岸的几个风水师也赶了过来,看到范剑南等人已经跟着范坚强走远,紧张地道,“苏先生,现在我们怎么办,就这样让他们离开?”

阿水没有说话,突然回头一笑道,“你们都是跟随魏先生多年的老人了吧?”

那个问话的风水师还没有来得及回答,就被阿水一拳击中胸部。他惊恐地看着阿水,不甘地倒下了,胸骨已经被这一拳冲击得塌陷下去一大块。其他的几个风水师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就被阿水接连打倒。这些风水师虽然精通风水地理,但是在拳脚方面如何能比得上精通内家拳的山术师。

阿水的手段极其毒辣,出拳都是直击要害,一击毙命。最后一个风水师恐惧得浑身发抖,瘫软在地上,难以置信地看着阿水颤声道,“为……这是为什么……”

阿水一把扼住了他的咽喉,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轻笑道,“因为你们刚才听到了不该听到的话。记住了,有时候无知是福。”

风水师拼命地挣扎,但却只听到喉骨一声脆响,便垂下了头。

阿水收回了自己的手,微微一笑道,“现在这样多好,你们在探索水道的时候遭遇范无敌,我甚至不用解释些什么,魏如山也会知道你们的结果。你们也别怪我,魏如山一直怀疑那件东西在我手上,我是不能放你们回去,我不能冒这个险的。所以请你们理解。”

阿水叹了一口气,拍了拍手上沾到的水,转身向另一个方向走去。他从没想过自己会对一个死人说这么多话,或许每一个人都有倾诉的欲望,只是在他转身的刹那之间,他又成了那个沉静如水的阿水。没有人能够看透他的那张温和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