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入夜,范剑南在酒店的房间里,完全睡不着,也没有了以往流连酒吧的兴致。[就爱读书] [棉花糖]无聊之余又占了一卦,得出的卦象让他微微皱眉。“明天?难道会这么快?”他叹了一口气走到了窗边,打开窗,远远地眺望着某个方向。

站在窗前的一瞬间,他突然又有了那种感觉,那种在武当山顶峰时的那种沉溺感再度来袭。窗外的天空寂寥清冷,向下却是点点灯火。范剑南的感觉变得极其敏锐,又似乎极其迟钝。他似乎能够看到一切,但却又似乎无法看透。

过去、未来,每个人相互交织的命运,这些原本在他眼里只是符号的存在,现在却显得格外的真实,真实得令他感到了一丝恐惧。

他虽然是个卦师,但他从来不信这个世界真有天命的存在。他不信命,只信运。命是注定的,凡人无法更改,而运却是随机变化的。这个世界都在不断的运动之中,而人就像是就像是随风飘舞的灰尘,每个人之间都没有必定的联系。如同佛家所言,聚散随缘。

他一直认为所谓的缘,只是一种规律,而卦师则是能够掌握这种规律的人。以卦象演天数,以卦辞解释世间万事。但在这片寂寥星空之下,万家灯火之上,他却又分明感觉到了另一种不同的感觉。他似乎感觉到了自己的渺小和无助,甚至有种深入骨髓的孤独。

他似乎隐隐约约能够感觉到,一切随机的运都成了无可避免的必然。比如他和魏如山的相遇,在他站在街头开玩笑一般的算卦时,就已经注定了他和冯瑗的相识,已经注定了他和五术人纠缠不清的一切。( )[就爱读书]也注定了他从此成为一个真正的卦师,注定将要承受历代范家几乎悲壮的宿命。

范剑南觉得头疼欲裂,几乎是跌跌撞撞地冲进了洗手间。水龙头的冷水冲着他感觉发烧的头。当他再次抬起头时,眼中似乎有点点星火闪耀。他呆呆地看着镜子中的自己,那是一双完全不同以往的眼睛。他的眼睛里似乎有东西在燃烧,亮得骇人。

“真该死,又开始了。看来最近卦术还是进步得太快了。我真的会发狂么?”范剑南苦笑着喃喃自语。他知道那是自身病变“血裂”的前兆之一。就如他父亲范坚强所说的,先是发烧、流鼻血、浑身的术力如同疯了一般乱串,支持不住的话就会吐血。只有侥幸撑过去了,才继续活下去,并且就像完成了一次蜕变。他的术力变得更纯粹,大脑变得更加敏锐。

这样的事,如果只是一次倒也算了,但对与范家的人,这样的血裂是无休止的。( )父亲范坚强经历了四次血裂,已经是范家历代少有的了。而范剑南上次经历血裂的时候,被他父亲范坚强及时出手压制住了,这一次恐怕很难避免了。病变的先兆已经出现了,只是不知道会在什么时候彻底发作。

范剑南用力地甩了甩头,大口大口地喝着冷水,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足足有半个小时,他眼中的异样光芒才逐渐淡去。范剑南感觉自己极度疲惫,艰难地迈着步子走到床边,一头倒在了床上。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第二天,范剑南睁开眼睛的第一感觉就是亮,亮得他再次眯起了眼睛。他发现自己依然躺在床上,床边的冯瑗急切地道“龙医生,快点他醒了。”她的眼睛有些红肿,似乎哭过。

“怎么了?你这么早跑我房间干嘛?莫非是孤枕难眠,想找我聊聊?”范剑南眯着眼坏笑着道,“那也用不着叫龙大胆啊?让他来干什么,充当电灯泡?”

他的话还没说完,龙大胆这个大号电灯泡已经凑了过来,一把抓住他手腕,摸了摸脉象,又郑重其事地翻他眼皮看了看。“喂喂,你吃错药啦?你干嘛?”范剑南挣扎着道。

“别动,张开嘴。”龙大胆用手托住他下颚沉声道。

“你……你不会是有什么怪异的爱好吧?喂,这不太好吧。我还没刷牙呢?”范剑南惊恐地扭着脖子。

“放屁!你才有怪异爱好。我看看你的舌苔,张嘴!”龙大胆喝道。